传福音是基督教信仰及其教会的标志性特征。在几乎没有向非基督徒传福音的情况下，也可能建立新的教会，但其增长只是将信徒从一个教会转移到另一个教会，俗称“偷羊”。在植堂过程中，某些“转移性增长”^[2]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一个城市的信徒只是从一间教会流动到另一间教会，那么基督的身体在整体上并没有增长或健壮。为了教会的增长，每间植堂教会都必须向人传福音并见证他们的归信。

个人传福音是早期教会从起初领受的大使命的关键——也就是说，教会中的每个基督徒都在生活中向他人传福音。本章的焦点正是这种传福音方式，而非群体布道或举办传福音活动。如果有10-15%的信徒积极地给身边的人传福音，教会就将迎来有果效的增长。在讨论如何实现这一目标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检视其中福音的角色以及传福音的动机。

福音与传福音

传福音的主要途径不是一种方法或计划，而是内在动力。当人真正理解福音及其伟大的真理、盼望和爱时，自然会产生有效的福音外展。

首先，福音挪去了骄傲。有效的福音事工最大的拦阻之一是基督徒在谈论信仰时强势、粗暴和防御性的态度。福音应该使我们变得敏锐、温柔，清晰且真实。福音神学提醒我们：我们得救是因上帝的恩典而非自己的善行，并且因着普遍恩典的缘故，我们在一些非基督徒身上也可以发现超越基督徒的智慧与怜悯。福音教导我们，我们是不配的罪人，所以我们当以谦卑、尊重待人。否则，我们很容易将传福音变成一种自证——我们是对的。没有什么比“我是对的，你是错的”这种态度更让人想要避而远之了。

其次，福音挪去了恐惧。福音里蒙爱的经历让我们不再过度追求人的认可，更有胆量传讲基督。虽然我们应该避免侮辱、冒犯或伤害到他人，但这时我们可能变得过于在意维护自己的名声，害怕被人视为宗教狂。然而，我们所经历的上帝的爱应该使我们甘受批评，也愿意去冒不被认同的风险。此外，认识到传福音是圣灵的工作——是上帝开导人心，使人接受他的福音，可以减轻我们的恐惧（参徒16:14）。传福音不是我们发起的使命，而是我们进入了上帝的使命。上帝差派他的儿子来拯救失丧的人，现在也差派我们参与这一使命（参约20:21）。

第三，福音挪去了悲观情绪。福音给我们盼望和信心——任何人都能归信基督。然而，我们可能普遍认为除了那些传统的、保守的人或宗教人士以外，没有人会对基督教感兴趣，对人们来说，基督教是如此令人难以接受和感觉被冒犯。看到朋友们轻视基督教信仰，我们可能会认为“他们如果能信主，简直就是神迹”。但福音教导我们“没有寻求神的”（罗3:10-11）。如果我们不相信福音可以触及人的心灵深处，那么看着某些人，我们可能会说：“他们那种人是绝对不会成为基督徒的。”然而，是什么让我们认为曾经的自己是会成为基督徒的那种人呢？每个人信主都是恩典的神迹。在信基督这件事情上，没有所谓的“不可能的人”。没有“最适合成为基督徒的那种人”，这个事实恰恰证明了福音的真相。

第四，福音挪去了冷漠。在生活中，福音里的喜乐是我们见证福音的动力。如果我们真看到福音是多么美好，我们怎么能不与他人分享呢？我们可以问自己这个最令人不安的问题：如果我们把福音向他人隐藏，怎么能说自己真正爱人呢？

因此，无果效的福音事工主要有四个原因：缺乏敏锐性（由福音所赐的谦卑来医治）、缺乏勇气（由福音里的胆量来医治）、缺乏盼望（由福音的大能来医治）和冷漠（由福音里的爱来医治）。读到这里，如果你发现自己在说：“我明白我应该谦卑、有信心、充满盼望和喜乐，但我没有。”那么问题正在于我们的心。我们可能倾向于认为问题在于缺乏训练，或者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都是合理的担忧，特别是彼得前书教导我们：“有人问你们心中盼望的缘由，就要常作准备，以温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彼前3:15）但圣灵所赐的胆量、温柔和敬畏超越了一切。无论我们觉得自己准备、练习得如何，圣灵都可以使用我们。正如约翰·斯托得（John Stott ）所说，没有什么能比灵性经验的贫乏更能使我们闭口、封唇、缄默了。如果我们有谦卑、胆量、盼望和爱人的心，即便我们有各种缺乏，也能找到传福音的方式。接受装备去应对各种质疑可能有所帮助，但并非传福音成功的关键因素。所以，最重要的是向我们的心传福音，预备自己的心为传福音常作准备。

如何传福音？

在西方，传统的传福音模式依赖于人们来到教堂，要么自发前来，要么因节日、婚礼、葬礼或受朋友的邀请而来。然而，这种模式正在迅速衰落，且并不适合非西方国家。如果不是与他们尊敬的人长时间深入探讨过基督信仰，人们会很快拒绝基督教。

一、向早期教会学习

英国神学家迈克尔·格林（Michael Green）在《早期教会的传福音》中指出，历史学家一致认为，早期基督教爆炸性的增长“实际上是通过非正式的宣教士完成的”^[3]。也就是说，是平信徒而非受过训练的传道人或布道家践行了教会传福音的使命；不是通过正式的布道，而是在家中、酒馆里、散步的路上和集市上那些非正式的交谈中……他们自然地、饱含热情地传福音^[4]。希腊文evangelizdomenoi意为“传福音”——即告诉人们“耶稣为我们做了什么”这个好消息。在使徒行传中，不光是使徒们（参徒5:42），每个基督徒（参徒8:4）都在传讲福音这个好消息，并且不住地传讲（参徒5:42）。

由《新约》和其他历史文献可见，早期基督教传福音的主要中心之一是oikos（家庭、邻舍、社会关系网）。在罗马社会中，家庭是一个复杂的结构，不仅是由父母和儿女组成的核心家庭，还包括几代人、家仆、契约奴隶、自由劳工、与家庭有业务关系的客户（clientela）以及常受家庭款待的朋友（amici）。所有最亲密的关系都在这个结构中。因此，一个人成为基督徒后，在这样的家庭关系中人们会认真地倾听他的见证。

如果一家之主成为基督徒，家庭就会成为传福音的中心，所有家庭成员和邻舍都能听到福音。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如使徒行传中提到帖撒罗尼迦的耶孙家（参徒17:5）、哥林多的提多犹士都家（参徒18:7）、凯撒利亚的腓利家（参徒21:8）、腓立比的吕底亚家和监狱长家（参徒16:15,32-34）以及哥林多的司提反家（参林前1:16,16:15）。家可以用于祷告会（参徒12:12）、团契（参徒21:7）、整夜的教导和祷告（参徒20:7）、临时的福音聚会（参徒16:32）以及系统的教导与培训（参徒5:42）。如果其他家庭成员信主（妻子、孩子、奴隶或劳工），福音在家里的传播会更间接。^[5]

尽管公开传福音与在家庭中传福音都非常重要，但从《圣经》和早期的历史记录中不难发现，友谊也是主要的福音管道之一。约翰福音1:45记载，腓力向他的朋友拿但业传讲他遇见的耶稣。格林提到，潘泰努斯（Pantaenus）带领他的朋友亚历山大的克莱门（Clement of Alexandria）认识基督，游斯丁（Justin）传福音给塔提安（Tatian），奥克塔维乌斯（Octavius）传福音给米努奇乌斯·费利克斯（ Minucius Felix）——这些都是通过友谊传福音的见证，古人非常重视友谊。格林详细描述了后来被尊称为圣徒的格列高利（Saint Gregory）如何在他的哲学导师俄利根（Origen）的引导下归信基督。俄利根没有和格列高利保持传统的师生距离，而是像朋友一样向格列高利敞开了他的生活。

如今，数字媒体兴起——短信、社交媒体以及远程视频会议——无疑影响了我们的oikos。从某种意义上说，数字技术可以加强现有的oikos。例如，当孩子上大学时，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分离往往不像过去那样明显。在某些方面，数字技术可能会创造新的oikoi，但有些人认为，网络不是真正的oikos，因为没有面对面的实体社交。我们必须注意这些发展及其对人们建立社交网络方式的影响。

二、传福音需要建立信任

《圣经》让我们看到福音在oikos中传播。现代西方社会，人口的高流动性以及个人主义的盛行使人们已不再拥有早期教会时代那种紧密的家庭和朋友关系网，在当今的商业关系中，人们也不像过去那样注重人际关系，更多倾向于交易性。然而，即使在形式上比过去松散，我们仍然属于某种oikos：我们的邻舍、同事、远亲以及由这些关系延伸出来的友谊。对早期教会的基督徒来说，传福音不是教会的某个部门或事工的责任，而是关乎他们全部的关系和社交圈，关乎他们所认识的人和所爱的人。如今我们也必须以同样的方式践行福音的使命。oikos传福音有两个必要前提。

首先是个人品格的可信度。基督徒的个人品格应具有以下特质：

• 正直：基督徒必须严谨诚实、透明并且行事公正。
• 慷慨：基督徒必须慷慨。作为雇主，基督徒应该甘愿比其他企业主获取更少的个人利润，以便给员工更高的薪资，使客户享受更实惠的价格。作为公民，基督徒应当行善，慷慨地奉献时间和金钱，关心有需要的人。我们应尽可能地过简朴而非奢华的生活。
• 款待：基督徒应好客，欢迎他人进入自己的家，尤其是邻舍以及我们可以帮助的有需要的人。
• 同情：基督徒在商业或个人交往中不应冷漠无情。我们应该乐于饶恕与和好，而非报复或怨恨。我们应准备好帮助他人并愿意为帮助他人而舍己。
• 纯洁：基督徒必须遵行圣经的性伦理。在基督教信仰以外，很少有人认为性只应发生在夫妻之间。但是通常情况下，非基督徒却知道基督徒坚持的圣经标准。因此，不遵行这一原则的基督徒会毁坏个人的可信度。
• 复原力^[6]：当我们努力与邻舍建立关系时，他们也不可避免地会看到我们如何应对逆境和艰难。冷静和沉着地面对失败与令人失望的境况是基督徒至关重要的见证。

其次是群体品格的可信度。在具有独特群体品格可信度的情境中，才能有效地传福音。以下三类行动可以帮助我们建立彼此相爱、彼此服事的群体。

• 肯定：这类行动强调彼此肯定对方的优点、能力和恩赐（参罗12:3-6,10）；肯定彼此在基督里的同等重要性（参罗15:7;林前12:25;彼前5:5;雅2:1）；通过可见的爱的行动彼此肯定（参罗16:16;雅各书1:19;帖前3:12）。
• 分享：这类行动是指分享彼此的空间、物品以及时间（参罗12:10;帖前5:15;彼前4:9）；分享彼此的需要和问题（参加6:2;帖前5:11）以及分享彼此的信仰和属灵状况（参罗12:16;西3:16;林前11:33;弗5:19）。
• 服事：这类行动包括通过问责彼此服事（参雅5:16;罗15:14;来3:13;弗4:15,25）；通过饶恕与和好彼此服事（ 参弗4:2,32;太5:23-24,18:15）以及通过寻求对方的益处而非自己的益处彼此服事（参罗14:9,15:1-2,14:19;来10:24;加5:13,26;雅4:11）。

对于基督徒来说，没有所谓的“友谊式传福音”，只有友谊。帖撒罗尼迦前书2:8说：“我们既是这样爱你们，不但愿意将神的福音给你们，连自己的性命也愿意给你们，因你们是我们所疼爱的。”如果我们真相信福音，自然会传福音，除非我们刻意隐藏自己基督徒的身份。朋友之间会彼此分享内心，做于对方有益的事情。对基督徒而言，只要我们不让自己的骄傲、恐惧、悲观和冷漠成为拦阻，那么向朋友传福音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帕斯卡尔的传福音模式：传福音过程的内容

我们相信传福音可能有关键的转折点，即一个人通过悔改和信心从属灵的死亡转向属灵的生命的时刻（尽管这通常不容易辨别）。总体而言，传福音是一个过程，并且是高度关系化的过程。17世纪的数学家和哲学家布莱兹·帕斯卡尔（Blaise Pascal）在其著名的《思想录》中概述了这种关系化的过程：

“人们鄙视宗教；他们仇恨宗教，他们害怕宗教是真的。要纠正这一点（1）首先就必须指明宗教绝不违反理智，是可敬的，使人加以尊敬；（2）然后使之可爱，使好人期望它能是真的；（3）最后则指明它的确是真的。”^[7]

帕斯卡尔告诉我们，不应急于阐述福音或为福音辩护。首先，我们至少需要证明福音值得他们尊重以及花时间去了解（ethos，价值观）；其次，福音是对他们有益且有吸引力的（pathos，感染力）。这两点促使人们接下来愿意倾听基督教是什么以及为什么是真的。总之，帕斯卡尔分享福音的过程是先获得他们对基督教的尊重，展示其吸引力，证明其真实性并传讲其内容。在这个过程中使福音被尊重、渴望、可信且易于理解。

一、赢得对基督教的尊重

在实践中，我们如何才能赢得人们对基督教的尊重呢？至少可以遵循以下原则：

• 与非基督徒建立友谊。
• 展示我们的个人品格（在任何关系中，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 通过受非基督徒尊敬的人建立与基督教的关联。
• 通过文化中具有公信力的思想、机构和课题建立与基督教的关联。
• 愿意了解并尊重非基督徒所面临的困境、疑虑和问题。
• 表达基督教对知识和文化上的反对意见有多样性的答案，即使还没能展开深入的讨论，展示这些答案的本质性、力量、深度和广度。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文化差异，在不同处境下，这些因素的重要性会有所不同。

二、展现基督教的吸引力

如何展现基督教的吸引力？我们可以通过个人见证，分享福音如何改变了我们；也可以推荐书籍、文章或视频等关于基督教非正式的讨论。无论是哪种方式，我们都需要从以下几点来指出基督教满足了美满生活必需的一切：

• 生命意义和目的——足以经受住任何苦难；
• 出路——解决罪咎和羞耻感（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 方法——通过饶恕使关系历久弥新；
• 更完整的图景——更完整地解释我们短暂经历中所瞥见的美和超越性；
• 爱的能力——将我们的身体作为真正自我的一部分来爱的能力；
• 身份认同——我们不会因努力追求活出这身份而被压垮，他人也不会因没有这身份而被压垮；
• 持久的满足——不依赖环境变化的持久的满足感；
• 盼望——这盼望使我们能面对未来和死亡；
• 基础——符合我们对真理、道德和正义的最深直觉的基础；
• 自由——不会破坏我们的关系和群体的自由感。

如前所述，这些原则的应用在不同文化中的侧重有所不同。

三、展现基督教的可信性

如何展现基督教是真实的？当然，不同文化对基督教提出的异议各不相同。我们必须了解自己所在的文化对基督教的主要反对意见，并提供合理的解答。不需要完全驳斥每个反对意见，但至少要表明没有一个反对意见能证明基督教不是真的。然后，我们可以探讨基督教对反对意见的回应。最好的方式可能是一起阅读、观看或聆听相关讨论的资料。

我们还必须知道如何根据文化提供基督教真实性的正面案例。根据不同的文化认识论，案例也各不相同（稍后我们会继续探讨这一点）。再次强调，可以一起阅读或聆听简短的相关讲座。了解基督教与其他宗教、世俗主义以及怀疑主义（不相信任何灵界或超现实的存在）的区别。我们需要知道如何将基督教与其他世界观进行正面比较。

四、展现基督教的可理解性

最后，我们如何向人们阐释福音，使人能理解福音的独特性？为此，我们应该花时间学习一个“福音课程”，就会认识到没有人能立即掌握福音的所有内容，例如上帝的属性、罪、基督、基督的工作、救赎和信心等。以下是福音所启示内容的基本大纲：

• 我们为何存在：起初创造中，上帝和人类在喜乐的关系中，三位一体的上帝在爱和幸福中创造了世界。
• 我们是谁：我们是上帝荣耀的形像，我们被造是为上帝、为敬拜他并以他为乐。
• 世界出了什么问题：堕落使万物都破碎了——罪、疏离、客观存在的各种困难以及偶像崇拜。
• 什么不能解决问题：律法主义——恪守律法，或相对主义——没有真理的恩典。
• 什么能解决问题：道成肉身成为人的上帝——耶稣基督；基督的救赎——耶稣为我们的罪死在十字架上；耶稣复活、升天进入上帝的国度——“已然-未然”的国度；那一日，我们将永远生活在上帝之城，万物都被更新。
• 什么能改变我们：悔改并信靠基督的救赎。
• 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一切是真的：信心、关于人性和世界的普遍启示以及圣经和历史的记载。

关系型布道：过程的形式

关系型布道的过程有四个主要方面：存在（presence），加深关系并确定兴趣；款待（hospitality），加深对话，展现尊重和吸引力；邀请（invitation），一对一地探索基督教的可信性和可理解性；社群（community），参与教会生活。

一、存在：加深关系

“存在”的目标是与邻居、同事等建立非表面的关系，目的是为了爱他们，同时也为与他们展开关于信仰和生活的对话奠定基础。包括主动和他们一起吃饭，常在社区散步以结识新朋友，并保持联系。“保持联系”意味着成为常客，如超市、理发店、咖啡馆等，和你所在的社区熟络起来。我们必须找到认识街坊邻里的方法——例如，在公共洗衣房闲谈、参加居民会议，哪怕是路上碰面彼此寒暄等。培养一项爱好，可以和别人玩儿在一起。例如，我们不需要组建一间基督徒徒步俱乐部，反而可以加入已有的俱乐部。和同事交朋友，和其他市民一起成为某个项目的志愿者，参与城市的活动：如募捐、节日庆典、清洁日、夏季演出和音乐会。如果你有孩子，可以参与学校活动，结识其他家长。

关心独居的邻居（特别是老人），找机会服事他们。款待邻舍——寻找合适的时机邀请邻居来家里吃饭。留意那些似乎更乐意建立深入关系的人，经常款待他们并建立持续探讨生活和信仰的对话。

基督徒不必一直去做所有这些事。可以从一项开始，逐步尝试不同的做法。当发现某一做法比较适合你，能帮助你与非信徒建立良好关系时，就专注于那一点。

二、款待：加深对话

款待意味着在家里或在“第三空间”（除了家和工作场所之外的地方）定期邀请人小聚。藉着服事，展现基督教信仰的吸引力，建立他人对基督教的尊重。

为了能吸引人并帮助他们发现在基督教信仰上花费时间是值得的，我们必须了解他们生活的主要叙事。这些叙事是他们生命的意义、身份、自由和幸福的主要来源。在了解他们的故事的过程中，基督徒可以自然地分享我们的信仰（自然地提及教会或基督教信仰的内容和实践等）。了解他们的世界观——他们对人性、神、基督教信仰、道德和知识的观点。有机会就可以分享我们的观点，并就这个观点分享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基督教，如何发现其连贯性、相关性且是值得相信的。我们也要注意询问他们的信仰经历和关于教会的经历，用欣赏的态度和同理心去倾听。当听到他人分享了自己所面临的挑战时，我们可以告诉他：“我会经常为你祷告”。当我们分享自己所面临的问题时，可以分享信仰如何给我们力量，如何引导我们去饶恕，或者如何帮助我们克服这些艰难。

如果对方有兴趣更多地了解基督教，我们可以更多分享自己的见证，从圣经来回应当下所面对的问题，或者开始讨论朋友对基督教的最大问题或反对意见。切记要尊重地倾听，在对方有兴趣进一步了解时提供相应的学习与讨论的资源。如果他们愿意直接了解耶稣，阅读福音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展现基督教的吸引力，不是让人立刻相信它是真的，而是帮助他们思考——如果是真的，简直太棒了。我们可以通过探讨人活着的目标来分享基督教所带来的盼望，通常我们所追求的人生目标无法在苦难和困境中拯救我们。但是，基督教带给我们的人生目标是苦难无法夺走的。以下几个方面是世界令我们失望，而福音却使我们得满足的。

• 满足：在生活中，每个人都需要找到满足感。基督教给人带来的满足并不依赖于环境的好与坏。有时世上的事物可以让我们感到满足，然而它最终总会在某个时刻让我们失望，使我们感到空虚和无助。但上帝和他对我们的爱永不摇动。事实上，信靠上帝使我们能经历的所有的美，是进化论生物学无法解释的。即使万事都让我们失望，上帝依然掌权。
• 自由：现代文化渴望自由，并且认为自由就是不受限制的独立。然而，这种理解给长期关系带来了巨大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如今人们的生活自主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许多人仍然感到孤独和疏离。基督教独特的自由观使我们不再做自己欲望的奴隶，能与周围人保持健康、紧密的关系。
• 身份：纵观历史，世界往往根据人们的职责来定义其身份，使人沦为达到目的的手段，造成不健康的社会阶层分化并导致压迫。当今西方文化配制了“现代身份认同”的概念，身份完全基于个人欲望和自我表达。然而，事实证明，这种身份却是最脆弱和不稳定的，因为它不可避免地让人感到凭着自己的能力无法拯救自己，无法同那些与自己经历不同的人和好，也无法确认任何关于自己本性的客观真理。这种以自我发展来构建身份的人，会经历自我欲望的内在矛盾。当他们将提供自我价值和生活希望的重担加之于这种身份上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每天都需要去表现、证明、合理化这种身份，无休止的筋疲力尽的努力，结果却是徒劳。不论一个人勇敢地选择了哪一种身份，他永远也无法从他人那里获得足够的肯定来彻底克服自己的不安全感和不足感。

基督徒的身份是“领受的”，而非努力赚取的，不是由任何人，甚至也不是由我们自己来证明的。上帝亲自定义了我们的价值和天然身份（natural identity），带给我们盼望、谦卑、自我价值和清晰的自我认知。

• 解决羞耻感：现代生活没有办法解决罪咎感，因为它无力区分什么是真正的罪咎。因此，我们无法真正地摆脱罪咎感和由此产生的羞耻感。如今，各种疗愈方法都试图解构罪咎感并试图用这样的方程式将其移除：“没有人有资格评判你的行为和举止。”但我们深知自己无法轻易摆脱罪咎感。无论多少次我们试图用“他人的看法不重要”来为自己辩护，我们仍然会经历持续的且无法抹去的罪咎感。基督教解释了我们的罪咎感，并提供了解决方法，使我们能成为更好的人并得到饶恕。在基督教里既有真理也有恩典，二者平衡，既不会用过重的期待压垮我们，也不会盲目认同我们的错误决定和行为。
• 和好：数字化的世俗世界正在失去道歉、饶恕与和好的能力。如今，人与人之间的分歧比以往更容易导致受伤感、仇恨的言语以及妖魔化观点不同之人。如果有人明显伤害了我们，我们的第一反应可能是与他们完全断绝关系或把他们当作敌人。但这样做并不能让我们感到满足，反而会让我们陷入受伤、愤怒和脆弱。基督教不是用破坏关系的方式回应分歧、冒犯或冲突，而是以追求公义、真理和怜悯为目标，健康地饶恕他人并与他人和好。
• 浪漫的爱情：我们需要与他人建立关系。此外，许多人还强烈地渴望浪漫的爱情。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渴望这种关系呢？为什么性明明是如此复杂、情感强烈的事，而许多人却希望它是随意和不用负责的呢？如今，许多关系都是交易性的，一旦一方觉得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就可以随时离开。对拥有浪漫爱情的渴望，直接与对“不受限制的个人主义”和“自我发展身份”的渴望相矛盾。基督教为浪漫的爱情提供的框架是舍己和委身，比文化中任何自由放任的选择更加令人满足。
• 道德和公义：世俗世界一方面坚持认为所有的道德价值都是社会构建的且是相对的，另一方面又渴望公义，并声称我们有追求公义的道德义务。这里存在显而易见的矛盾，即人们所宣称的相对主义与其内心根深蒂固的正义感之间的张力。我们如何判断对与错？如果所有的道德规范都是社会构建的，为什么追求公义的人希望他们的标准能得到他人的尊重？如果道德标准仅仅是进化的产物，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尽可能地压迫他人？基督教为追求公义提供了以福音为基础的符合圣经的命令，并明确地定义了对错，使我们不必在黑暗中摸索该如何辨别善恶，也不必试图将其彻底解构。
• 盼望：我们如何对未来有盼望？如果能确信未来会比当前更好，我们该如何继续前行？我们如何面对自己终将死去、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我们所爱之人的离世以及自身必将死亡是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重大问题，但基督教带给了我们极大的盼望，有一天，所有的错误都将被归正，我们将活在永恒中。

三、邀请与群体：与他人共同探索基督教的复杂性

邀请与群体的目标是持续邀请他人了解基督教的独特性，并与之共同探索基督教的复杂性。在这里，我们可以讨论为什么基督教是可信的（验证和论证）、基督教是什么（福音），以及如何归信基督。

以下三种方式有助于达成这一点：

• 共同阅读：与他们一对一地阅读和聆听相关资源。
• 共同聚会：邀请他们参与基督教群体活动，介绍他们认识其他基督徒，例如邀请他们参加小组聚会、主日崇拜或其他活动和聚会。
• 共同探索：邀请他们委身在一个持续的学习课程或小组，帮助他们了解基督教的信仰内容。

四、案例：福音派教会植堂

如何具体应用存在、款待、邀请和群体的原则呢？以下是福音派教会植堂者在一开始的几个月传福音的示例：

• 存在：植堂者与60名非基督徒建立了面对面的关系。
• 款待：植堂者邀请了其中25位到家里做客，并与另外15位一起吃饭。
• 邀请：其中有15位对与植堂者进行正式或非正式的学习感兴趣。
• 群体：8位加入了3个不同的基督徒小组，学习和探讨基督教信仰。
• 结果：6位归信基督并与他们的亲友（oikos）分享。新一轮的探索基督教信仰的小组开始成形，现在有18位非基督徒在5个小组中。

传福音中的说服

我们不能说基督徒不应该辩论或不应该使用任何策略来改变人们的想法。在哥林多后书中，保罗说他“劝人”（参林后5:11,10:5）。使徒行传提到保罗与非基督徒“辩论”（reasoning）（参徒17:2,17），希腊文dielegato指的是为了论证而进行的对话。使徒行传17:18还说，哲学家们与保罗“争论”。

根据亚里士多德的名言，说服有三个方面——理性（logos）、情感（pathos）和品格（ethos）。他认为，如果人们的理性被引向logos，情感和热情被带入pathos，同时演讲者的个人品格看起来是可信的ethos，他们就会被说服。换句话说，说服关乎我们说了什么（逻辑）、如何说（使用和诉诸的情感）以及谁在说（论证者的品格）。虽然没有任何一处圣经同时提到这三个方面，但这三种说服角度是符合圣经的。

一、诉诸理性

Logos（逻辑）是语言交流的基础，也是传福音的基础，因为传福音必然要使用语言（罗马书10:17说：“信道是从听道来的”；另见林后10:5;徒20:24;太28:19-20）。“传福音——必要时再使用语言”^[8]这一谚语是一个夸大且有误的说法。善良和爱心行动是必要的，但不足以使人相信。保罗与人辩论，例如在使徒行传18:4中：“每逢安息日，保罗在会堂里辩论，劝化犹太人和希腊人。”保罗不仅与已经相信圣经的人辩论，也与市井中不相信的人进行辩论（参徒17:17）。本章稍后将讨论logos说服的基本内容。

二、诉诸内心

为了达到说服的目的，pathos很重要——是从心里发出，并且向着心说话——正如理性与理性对话一样。在与人交谈时，我们首先应该让对方感受到被爱。犹大书1:22教导我们：“有些人存疑心，你们要怜悯他们。”同样，提摩太后书2:24-26说：“然而主的仆人不可争竞，只要温温和和地待众人，善于教导，存心忍耐，用温柔劝戒那抵挡的人；或者神给他们悔改的心，可以明白真道，叫他们这已经被魔鬼任意掳去的，可以醒悟，脱离他的网罗。”

我们还应展现基督如何深刻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以及他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记住，我们这样做是自然流露而非为了刻意展示。歌罗西书说：“我们传扬他，是用诸般的智慧，劝戒各人，教导各人，要把各人在基督里完完全全地引到神面前。我也为此劳苦，照着他在我里面运用的大能尽心竭力。”（西1:28-29）

我们不仅要使用逻辑，还要使用能够调动想象力和触动心灵的图像与比喻。耶稣不仅使用命题性的教导，也使用比喻。人不是电脑，因此我们在呈现福音时应该表达对个人和情感的关注，诸如身份、目的、满足、痛苦、罪咎、孤独、焦虑和愤怒等问题。

三、建立信任

传福音者本身——他们的ethos（品格）——也是沟通的一部分。事实上，我们倾向于相信那些我们信任、吸引我们以及我们珍惜其友谊的人。我们觉得最可信的想法往往来自我喜欢并且希望他们也喜欢我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这意味着听众不会信服一个演说精彩，但实际生活中被认为是伪善、暴虐、狡诈或其他层面令人反感的人。同理，如果听众认为演讲者不理解他们的处境，也不会被说服。糟糕的品格和脱离听众的处境会削弱说服力。所有的logos和pathos都无法弥补ethos的缺失——缺乏可感知到的可信度。

信任是一种资本。资本主要是指经济财富，但还存在着其他形式的财富。例如，拥有社会资本的人，与当权者有关系；拥有文化或“象征性”资本的人，可能拥有受高等教育的经历、与值得信赖的机构的关系、学术或职业上的资质或是丰富的文化知识。保罗在使徒行传22:3中提到了这样的资本，他告诉听众：“我原是犹太人，生在基利家的大数，长在这城里，在迦玛列门下，按着我们祖宗严紧的律法受教，热心侍奉神，像你们众人今日一样。”

但最具有说服力的资本是品格。基督徒应该成为活的荐信：“你们明显是基督的信，藉着我们修成的。不是用墨写的，乃是用永生神的灵写的。不是写在石版上，乃是写在心版上。”（林后3:3）耶稣告诉我们，如果没有我们的品格作为支持，无论我们所传讲的信息多么精心和准确，都会被世界拒绝。如果基督徒之间不彼此相爱，如果我们不能向世界展现一个胜过世界一切藩篱和分裂的爱与合一的人类社群，世界也不会相信我们所宣讲的福音（参约13:35,17:23）。

然而，太多人是因为被ethos和pathos所感才接受基督教的。也就是说，他们因为情感被触动，并且被他们信任的基督徒说服而选择相信。这些人通常会受洗，然后参与一系列的基督教活动，他们被告知应该相信什么，而不是为什么要相信，logos缺失了。事实上，许多有关解构的故事——一些人“放弃”基督教——揭示了人们对曾认为值得信赖的领袖和会众的幻灭感。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相信耶稣复活是因为某个牧师告诉他们的；他们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后来发现那位牧师是个恶人，他们的信仰就开始崩溃了。为什么？因为这种信仰过于依赖ethos。

四、说服的文化

在《21世纪教会成长学》第十章中，我提到了宣教学家海瑟格雷（David Hesselgrave）关于文化的三种认识论。^[9]他称它们为“西方式”（或“概念式”）、“中国式”（或“具体关系式”）和“印度式”（或“直觉式”）的方式。^[10]

• 概念式认为，人们通过理性、学术和科学做决定并形成信念。
• 具体关系式认为，人们通过关系做决定并形成信念。最终，真理是对个人有效的，并且是朋友和可信赖的伙伴所认同的。
• 直觉式认为，人们通过洞察力和经验做决定并形成信念。最终，真理是个人直觉上感觉正确的东西，并与其内心深处的情感契合。

根据文化认识论，人们可能会认为基督教的某些方面比另外一些方面更有说服力。如果问一个受概念式文化影响的人他为什么应该成为基督徒，最好的答案可能是给他足够的理由；对于一个受具体关系式文化影响的人而言，向其展现充满爱心、彼此相爱的教会社群是更好的回答；对于一个受直觉式文化影响的人而言，合适的回答可能是向其见证我们如何经历了上帝的爱、能力和喜乐，并且他们也可以这样经历上帝。

尽管每种文化往往都有其侧重的某一种方式，但在某种程度上，所有人和所有文化都同时依赖于这三种因素——理性、情感和社会认同——来确定他们的所知。论及生命的结论，logos、pathos和ethos这三方面同时存在于我们的理性和心灵。如前所述，圣经在启示关于上帝的知识时，包含了这三个方面。^[11]如果我们传福音最终不触及这三个方面，我们就没有基于圣经传讲所有的真理。同时，我们也希望在听众的处境中与其互动。为此，我们可以根据我们试图接触的对象，从以上的一种方式开始。但最终，我们必须从其他方面引入圣经真理和关于上帝的知识，从而加深他们对信仰和福音的理解。过分专注于某一种文化认识论的方法甚至可能导致我们过度适应文化，结果冲淡了福音的信息。

五、理性（logos）说服的基本原则

注意：以下策略我曾在多处提及。在第七章“处境化”中，说服的基本模式；第八章“文化参与”中，颠覆性成全的文化参与模式；以及在《21世纪教会成长学》第十章“积极的处境化”中，用非信徒现有信念来说服他们接受其他信念、圣经以及信仰模式。^[12]我相信，用不同的方式来阐述这一基本策略，并采用稍有不同的比喻，可以使表达更加清晰。

我认为，基于理性说服非信徒是跨文化的，可以这样进行：

首先，我们找到非信徒已经相信的某个观点，这一观点基于普通恩典也符合圣经的教导，我们称之“X”信念。然后，我们提出“Y”信念，它可以或者必须能从X推导出来。如果他们相信X，为什么不愿意相信Y呢？如果非信徒看到Y可以根据他们已有的观点推导出来，他们就会接受Y，或者至少会认真考虑Y。基于已经被接受的观点，提出由其推论可得的新的观点，是令人信服的。

这一原则的神学基础是：所有非信徒并没有按照他们所知道的真理去生活（参罗1:18-21），总会存在“X”（非信徒接受的真理）和“Y”（由X推导出来，却被我们的罪性压制的真理）。

当我们读使徒行传或福音书时，会发现传福音的方式是多样的。耶稣向井边的撒玛利亚妇人传福音的方式截然不同于对年轻、富有的地方官或尼哥底母。保罗的宣教旅程也呈现出不同的传福音方式。为什么呢？因为福音本身是永不改变的，变化的是传递福音的方式。根据听众已然相信的信念不同，传福音的方式也要相应调整。换句话说，每个群体都拥有各自不同的“X”栏和“Y”栏。一个有趣的例子是，在与敌对的犹太公会对峙时，保罗多次提到复活。他特别提到他们当中的法利赛人，并说：“你们相信死人复活吗？我也相信！而只有福音能实现我们这共同的盼望。”（徒23:6-9,26:6-8,28:20）保罗反复提到复活的盼望，这是保罗与犹太领袖的共同信念。

从保罗讲道中我们可以发现，保罗不只是直面人们的错误信念。他进入他们的信念系统，找到某些与圣经教导大致相符的信念，然后利用这些他们已经相信的信念推动他们相信基督。这种做法的逻辑是：“如果你相信这个（你的这个信念是对的），那么你为什么不相信那个呢？”保罗并没有说：“我是对的，你完全错了。”他说：“你在某些方面是对的，你渴望其中的美好事物，但你其他的信念恰恰与此矛盾，而且无法帮助你实现你最深的渴望。让我来告诉你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动员个人传福音

正如本章所述，传福音的关键不在于伟大的布道家或事工，而在于教会中有一部分会众（比如10-15%）积极、刻意地发展传福音的关系。动员个人传福音时，需要牢记以下原则：

记住，传福音是关系性的，而非交易性的。当我们出于完成指标而非出于爱去接触人的时候，就有把人当作事工对待的危险。说到底，我们不应谈论“友谊式传福音”，而应该重视真实的友谊和透明的关系。换句话说，基督徒应该像爱朋友一样去爱人，并且不隐藏自己基督徒的身份，传福音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动员平信徒传福音同时避免使其陷入将非基督徒视为事工指标的最基本方式之一，就是让基督徒每天为2-5位非基督徒祷告，持续几周——特别是为他们的益处和救恩祷告。这能培养基督徒对人真诚的关心，让他们的心转向oikos的友谊，而且这常常能促成关于信仰的美好对话。

虽然传福音应该是关系性的而非交易性的，我们也必须有意为之，而非完全等候其随机发生。然而事实是，作为基督徒，我们经常发现自己因为忙碌而无暇与非信徒和陌生人深入地建立关系，除非我们被圣经的呼召激励去作见证、作光和盐。地方教会需要明确识别那些在传福音上有主动性的教会成员，并带领他们形成定期的团契，在团契中为他们提供训练和资源，例如，如何回应对基督教的反对意见等。他们需要牧师和同工的支持，使他们确知在传福音的使命上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对传福音的牧养支持具体包括什么？

• 牧师应该成为榜样——如何与人谈论信仰问题，如何为非信徒祷告。
• 牧师必须明确教导——向朋友和同事传福音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一次性向他们完整地讲完福音。传福音者不必为此担心，似乎他们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传福音是一个过程。我们所需要的不是知识，而是真诚和一些勇气。
• 牧师需要提供支持——随时回答教会成员在和朋友分享时遇到的个人问题。
• 牧师必须成为典范——建立正直的关系，让人们看见牧师深度参与城市生活，与邻舍建立关系。
• 牧师应成为教练——定期和参与传福音的教会成员见面，讨论他们在关系中的最新进展。这不仅是一个庆祝和彼此鼓励的机会，也是提醒彼此在关系中保持福音的焦点，并不断向外接触更多的人，向人敞开自己。

建立传福音的社群

成为传福音的教会（即动员教会会众一同传福音），关键是要建立一个好客、充满爱心并以敬拜为中心的基督徒社群，并且对非信徒开放、包容他们。教会应该是让非信徒感到被欢迎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花一段时间思考基督的教导。尽管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是非信徒不是正式的教会成员（已经决志、受洗等），他们依然可以感受到来自教会群体的接纳和爱，给予非信徒像我们对待基督徒一样的爱、支持和实际的帮助。至少可以通过以下三种方式建立这种社群：

• 对话策略：欢迎怀疑者和他们的疑问，并且在教导中进行讨论。和非基督徒之间的对话不会采用第二套对话系统（区别于基督徒之间的对话）。基督徒的言谈需要让非基督徒感到有理有据。
• 整合策略：让非信徒看到超越其他群体的基督徒社群，它做到了其他群体无法做到的整合：真诚的爱、善良、温柔，同时坚守真理。他们既关注灵魂的得救也关心社会正义，也坚持许多与世俗框架相背的圣经教导。
• 资本转换策略：讲员和教师熟知受非信徒尊重的权威、著作、信仰和哲学，从而赢得非信徒的信任。让非信徒看见圣经真理如何成就非基督徒文化世界观中的渴望，并解决了其中的矛盾。

战略性地使用特定场地和空间，也有助于建立对非信徒开放且包容的基督徒社群。^[13]以下例子中提到的场地和空间是许多教会已经使用的，问题在于如何带着包容非信徒的理念设计这些空间，以及如何引导现有的基督徒有效地利用这些空间，有意并充满爱心地接触非基督徒。

• 亲密空间（2-4人）：这通常是为了让非信徒融入而专门成立的讨论小组，可以是读书会、查经班或其他议题的小组。这种小组规模足够小，非基督徒可以按自己的节奏参与，提出讨论的主题，最重要的是与基督徒建立信任关系。对于许多非基督徒来说，比这个规模更大的聚会（如受邀参加主日崇拜或其他活动）可能会让他们感到局促不安，或者难以理解聚会的内容。
• 个人空间（5-12人）：这通常是为祷告、学习和团契而成立的家庭聚会或小组聚会，但可以有意地定期邀请非基督徒，吸引新的非信徒参与。这些小组通常定期聚会（至少每3周一次）。
• 社交空间（20-50人）：这通常是所谓的“兴趣小组”，不会定期聚会，但拥有某些共同兴趣或属性。可能是住的比较近的教会成员每季度聚在一起的餐会，艺术家定期聚会讨论作品，妈妈们聚会讨论育儿，或是定期在当地庇护所或贫困事工中一起服务的志愿者的聚会。这样的小组不仅可以包容非信徒，有时甚至可以由非信徒带领。
• 公共空间（70人以上）：这可能是适合非基督徒参加的大型聚会。这样的形式可能有无数种，但这里仅举几例：一场直接的福音或护教学方面的活动，讲员非常了解特定的非基督徒群体；一场音乐会或艺术展，具有基督教内涵，但不公开传福音；专题对话，基督徒与非基督徒讲员就某一主题展开对话；邀请本地某项公益组织的领袖来与感兴趣的教会成员和社区中的非信徒一起讨论社区需求；或者由教会主办会议，社区中的其他人可以在此讨论邻里的需要。
• 意向空间^[14]（各种规模）：教会可以为那些对基督教感兴趣的慕道友开设特定课程或提供一个专门的讨论空间。 

推荐阅读

1、Barna Group. Reviving Evangelism: Current Realities That Demand a New Vision for Sharing Faith. 2019.

2、Brooks, Jonathan, and Sho Baraka. Church Forsaken: Practicing Presence in Neglected Neighborhoods. IVP, 2018.

3、Escobar, Samuel. The New Global Mission: The Gospel from Everywhere to Everyone. IVP, 2003.

4、Toren, Benno van den, and Kang-San Tan. Humble Confidence: A Model for Interfaith Apologetics.IVP Academic, 2022.

注：

^[1] 译者注：community，本章中统一使用“社群”一词，以区别“共同体”。共同体更强调具有委身性的教会成员之间的关系，而社群则更强调基督徒群体，更强调开放性。

^[2] 译者注：transfer growth，即通过信徒的流动或转会产生的教会人数的增长。

^[3] Adolph Harnack, quoted in Michael Green, Evangelism in the Early Church, 2nd ed. (Grand Rapids, MI: Eerdmans, 2003), 243.

^[4] 同上，243。

^[5] 格林描述了在家庭中不同的传福音方式，这取决于家中第一个归信的人是谁。同上，322ff。

^[6] 译者注：resilience，指个体面对挫折、创伤、困境等的复原能力。

^[7] 帕斯卡尔（Blaise Pascal），《思想录》，何兆武译，商务印书馆，1986，88。

^[8] “Preach the gospel—use words if necessary”

^[9]  提摩太·凯勒（Timothy Keller），《21世纪教会成长学：以福音为中心的城市教会新异象》，何明珠译，校园书房出版社，2018，214。

^[10] David J. Hesselgrave, Communicating Christ Cross-Culturally: An Introduction to Missionary Communication (Grand Rapids, MI: Zondervan, 1978), 198–236.

^[11] 参约翰·弗兰姆（John Frame），《神学认识论》，陈德中、孙为鲲译，中华展望， 2011。在第一章“神，契约的主”中，有丰富的圣经神学论证让我们看到万物、知识都彰显了三位一体上帝的三个位格。他指出哲学认识论倾向于理性主义、主观主义或经验主义。耶稣是先知（logos）、祭司（pathos）和君王（ethos）。

^[12] 提摩太·凯勒（Timothy Keller），《21世纪教会成长学：以福音为中心的城市教会新异象》，何明珠译，校园书房出版社，2018，214-219。

^[13] 以下术语摘自城市植堂运动培训师罗伯特·埃尔金（Robert Elkin）关于传福音途径的材料，以及爱德华·霍尔的《空间关系学研究手册》，Edward T. Hall， Handbook for Proxemic Research (New York: Anchor Books, 1974) 以及 Joseph Myers, The Search to Belong: Rethinking Intimacy, Community, and Small Groups (Grand Rapids, MI: Zondervan, 2003)。

^[14] 译者注：intentional spaces，一种让人感到放松、激励，能产生归属感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