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植堂运动DNA包括多方面的事工,比如处境化、传福音、护教、整合信仰与工作以及文化参与。然而,开展任何一项事工都要求我们了解所处文化的信念结构。挑战在于我们该如何理解文化的“信念”?在美国、印度、巴西或日本是否存在成文的信念清单?当然没有!尽管如此,不同文化在许多方面都存在显著差异,并且这与其对生活的基本信念有关。例如,相较于其他文化,美国文化更个人主义,不那么强调家庭。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每种文化本身也不是单一的,其中存在着相互竞争的多种观点。评估文化信念的最佳方式是通过世界观的视角来加以理解。每个文化都是多种相关但不相同的世界观交织形成的矩阵。最终,世界观远不只是一套信念体系而已。
世界观是什么?
就我们的讨论而言,世界观是指个人对事物本质的基本信念。每个人都拥有一套非科学的,无法证实的关于人性、目的和道德的信念,这些信念构成了人们做决定的基础,包括决定如何使用时间、金钱及其崇拜和效法的对象,等。
世界观是不可避免的。我们通过感觉和观察来体验这个世界,于是不可避免地要为我们所看到的事物寻求合理的解释。面对终极现实,人类会提出一些持久的重大问题,对于这些问题,人们至少需要得到假设是可能的答案。康德提出三个基本问题:“我能知道什么?”“我应当做什么?”“我可以期望什么?”[1]这些问题的答案构成了世界观,人们藉此处理日常生活。我们可以用下面的图表进一步分解这些问题:
问题/答案 | 哲学视角 | 实践视角 | 西方世俗化的视角[2] |
我们如何认识事物?(我们如何知道我们所相信的是真实的?) | 认识论[3] | 知识 | 科学“真理”;“你的真理” |
我们是什么?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是重要的?我们应该如何使用时间?) | 本体论[4](包括神学——探讨上帝的本质的学科) | 目的 | 完全自由(只要不伤害他人) |
我们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我们如此不快乐,对待彼此如此刻薄?) | 人类学[5] | 幸福/不幸福 | 从不为他人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
我们如何变得更好?(使世界变得更好的主要因素有哪些?) | 治疗[6] | 身份 | 做真实的自己 |
我们应该如何生活?(如何判断对错?) | 伦理[7] | 道德 | 一切归结为权力 |
将来会发生什么? | 末世论[8] | 希望 | 历史有正确的一面 |
在北美和欧洲的城市中,西方世俗主义观点完全占主导地位。在西方世界以外的城市中,世俗主义观点仍然很普遍,和其他与之竞争的世界观并存。
对“世界观”一词的批评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特别是在美国,“世界观”一词被用来描述基督教看待和解释世界的信念体系。人们将基督教世界观与世俗主义、科学唯物主义、后现代主义、存在主义、佛教、马克思主义等进行比较,用一系列的要点概述其信仰内容。赛尔的《隔壁的宇宙》以及迈尔斯和诺伊贝尔的《了解时代》,都采用这种方法来讲述世界观。[9]
然而,对这一方法的批评日益增多。有人说,人们通常不是按照一个整体的世界观去生活,而是混合各种世界观中的一些要素,从而形成各种信念。例如,青年人通常会使用疗愈性的、个人主义的答案来定义他们的身份,但在谈到公义时却混合了马克思主义和集体主义的答案。[10]不仅是个人采用了这种混合的方式,思想流派也是一样。例如,批判性种族理论是一个结构良好的世界观,还是昔日的马克思主义和如今的后现代主义思想的大杂烩?
这种世界观的混杂使得世界观之间难以彼此对话和学习。每种世界观都存在和其他世界观的对立,并且都有截然不同的起点。甚至在“真理”这一概念上都无法达成共识,更不用说认识真理了。将基督教列为另一种世界观可能会导致人们将信仰简化为:基督徒在凡事上都是正确的,非基督徒都是错误的。这可能令非基督徒认为基督徒的信仰不过是一种傲慢,从而对其不屑一顾;同时也可能导致基督徒的必胜主义(triumphalist),并为夺取文化和其他领域权力的理念辩护,例如“转化七大山头运动”[11]。
因此,很多人提出应该淘汰“世界观”这一术语。然而,如果基督教信仰必须影响生活的每个领域,那么我们就无法摒弃这个概念。所以,我们的任务是思考世界观的时候不要陷入上述问题中。[12]
两种世界观
一种世界观是“对世界的心态”(world mentality)。荷兰牧师、宣教士和神学家约翰·赫尔曼·巴文克(Johan Herman Bavinck )提出:“对世界的心态”是所有人都具备的,是人们从群体中获得的基本直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包括我们从自身所处的环境承袭的基本信念,并像一副眼镜一样,透过它我们解释世界。对世界的心态通常包含一些基本概念,例如:“做真实的自己”、“你可以选择你想成为的样子”、“道德都是相对的”、“一切的背后都是压迫性的社会结构”或者“家庭和责任是一切”。个人所看到的一切都经过了这个镜头的过滤。
对世界的心态往往是模糊的结论,并没有经过深入的总结或者用明确的语言来表达,是“获得的,而非习得的”。它的许多特征被认为是明显的“常识”,对相信它的人而言是不可见的、基于假设的。还原主义是其最大问题,它将世界的复杂细微之处还原或压缩成一些解释性的概念。
另一种世界观是“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world-and-life view)。与对世界的心态相比,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是复杂的,是人们在群体中有意识地、深思熟虑地发展起来的。这个发展过程更像是绘制地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形成。例如,一个基督徒可能是通过开始接受圣经的教导,并思考如何具体应用到生活中,形成了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今天,基督徒如何建立家庭?如何创作艺术、从事政治、培养品德、理解财富、建立身份认同或克服情绪问题?回答这些问题时,我们就是在绘制一幅地图,发展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
这意味着在某种意义上,有一个统一的基督教世界观——即基督教对于贯穿了整个历史的关于知识、现实、人性等重大哲学问题,有一套独特的、基本的答案。但是,尽管都是基于共同的使徒的核心教导,基督教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在不同的时代和地区仍然有不同的形式。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是以基督教独特的方式回应当今文化的问题和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基督教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是多样的而非单一的。
J.H.巴文克指出,非基督徒也发展了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13]也就是说,他们对重大问题做出了基本的回答,并试图在生活的每个领域中发展一致的观点。如果基督徒不刻意确定自己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那么就很可能会以矛盾的、不一致的方式将非基督教对世界的心态与基督教信仰结合起来。然而,当我们发展出对世界与生命的观点时,就可以使用它帮助我们忠心地生活,服事他人,并区分福音与其他信仰。
非基督教世界观的陷阱
在《基督教与世界观》一书中,赫尔曼·巴文克批评其他世界观时不是说基督教对世界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而是说它是最整全的观点。[14]基督教世界观的独特之处在于,我们的上帝是三位一体的,他不是简单的整体或特定的个体,而是两者兼具。 在人类思想史中,这两者是对立的(“一对多”),在各种世界观或文化中,总是其中一方更占主导地位。这导致了简化和扭曲——要么陷入简化的陷阱,要么就陷入与之相反的陷阱。
三位一体带来了赫尔曼·巴文克所说的对现实“有机”的看法,其中统一性与多样性之间丰富的相互作用,无法简化为单一因素[15]。换句话说,不以上帝和他的救恩为中心的世界观都会将世界的问题归因于罪以外的某些事物,并且在上帝之外的事物中寻找解决方案。这意味着替代的世界观将“美好却堕落的事物”当作偶像,并将“堕落却美好的事物”妖魔化。基督教世界观不会这样“扁平化”地看待生活,而是在其丰富性和复杂性中看待它。
藉此,我们再次思考一些世界观试图回答的问题:
我们如何认识事物?
- 其他世界观倾向于主观主义或客观主义。
- 基督教说,在上帝按照他自己的形像所创造的世界中,主观和客观事物是统一的,这样我们就能够分辨受造物。
我们是怎样的存在?
- 其他世界观倾向于一元论或唯物论。
- 基督教说,灵魂和物质都是真实的存在,既具有统一性也具有多样性。没有哪一个比另一个更真实。
我们是谁?
- 其他世界观倾向于个人主义或集体主义。
- 基督教说,我们的存在既是个体性的又是社会性的;既是个人选择的产物,也是文化、群体和社会的产物。
我们如何才能快乐自由?
- 其他世界观倾向于享乐主义或禁欲主义。
- 基督教说,我们对受造之物的爱既不会过多也不会过少。相反,我们更爱上帝。只有这样,才能自由。
我们如何分辨对错?
- 其他世界观倾向于抽象的绝对主义(神圣秩序)或相对主义。
- 基督教说,善、真、美有一个标准,这个绝对的标准是:耶稣基督。
我们应该如何生活?
- 其他世界观倾向于律法主义或反律法主义。
- 基督教说,福音意味着我们得救是唯独恩典,这恩典使我们能够出于爱上帝和喜乐而顺服上帝,是为了上帝而不是自己。颠倒的国度将权力转化为服事的途径。
我们的盼望是什么?
- 其他世界观倾向于乐观的乌托邦主义或悲观的衰退主义。
- 基督教说,有一个已然-未然的国度。因此,我们保持终极的乐观和当下的现实。
世界观的叙事性质
我们不应将世界观仅仅视为一组罗列的命题。只有将事物融入故事中,人们才能理解其意义。世界观是通过叙事形式来表达的,并且总是围绕着一个普遍的模式——某事/物使生活偏离了正轨,不再是其应有的样子;接下来,故事的发展就是在各种危险和挣扎中对抗阻力,努力使生活回到正轨。
在某种意义上,本体论和人论告诉我们生活应然的样式,而救恩和智慧告诉我们生活的目的以及如何达成目标。伦理学提供美德,使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中取得成功,以及让我们意识到罪必然会导致失败。认识论告诉我们如何知道正是这个故事或叙事形式(而不是其他形式)最能把握生活和行动的核心特征。上图是世界观的传统组成部分如何构建故事弧线。
我们都是在一个能够解释世界之意义的叙事中来看待自己,并以此解释自己生活的意义。世俗的无神论者关于世界的叙事可能是这样:“我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们的星球恰好产生了我们这种生命。太阳消失时,文明就将永远终结。因此,我们活着的时候可以通过创造和追求自身价值,并使他人也有同样的自由,来赋予生活的意义。”佛教徒的叙事可能是:“我们与彼此以及宇宙融为一体,活着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力按照这一真理生活,心灵不要依附于任何物质,并对万物都怀有慈悲之心,直至涅槃。”
史密斯(Christian Smith)在《道德,有信仰的动物》一书中提出,人类是被“故事塑造”的——我们必须在故事的框架下建构世界观,人类历史才能存续。在书中有丰富的故事作为例证。[16]
首先,我们来看相互竞争的西方叙事:
- 美国实验叙事:所有国家都曾由少数的贵族统治。美国因其许可个人自治成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这使美国人摆脱了传统、独裁和等级制度,创造了一个任何人只要有勇气并努力都能过上自由且富裕的生活的地方。
- 受压迫人民叙事:西方(白人国家和种族)通过殖民主义、资本主义、女权主义、世俗主义和色情等价值观压迫和羞辱他人。(这有多个版本,如穆斯林、非洲和亚洲都有不同的叙事版本。)
- 资本主义繁荣叙事:在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世界的物质生产陷入低效和压迫性的经济体系。但私有产权、有限政府和自由市场带来了财富的民主化,大大提高了社会的流动性和繁荣。
- 进步社会主义叙事:在资本主义和封建制度之前,人类集体生活,平等自由地共享物质。但现在,生产资料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社会主义可以恢复共享与平等,并且带来繁荣。
- 表达浪漫主义(或疗愈性)叙事:在文明通过罪咎感控制他人之前,人们可以自由表达内心的欲望。他们是高贵、真实、原始、不受束缚的。现代人很少知道自己是谁,但有些人已经找到了一条路——向内看,找到自己的真相,真实地生活。
- 科学启蒙主义叙事:在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人们生活在迷信的黑暗中,通过宗教来应对危险和充满未知的自然界。但科学革命告诉我们,所有事物都有自然、科学的原因,科学能让我们认识一切事物并解决我们的问题。
接下来,我们来看东方的叙事:
- 神圣生命与来世叙事(二元论):世界是在诸神之间或善恶势力之间的战斗中产生的。人类生而为凡人,但里面却有神性的种子。因此,如果我们今生过道德的生活、避免邪恶,来世就可以获得幸福。反之就可能陷入“黑暗面”。
- 命定与梵天归一叙事(一元论):宇宙肇始之际,遍在的至高存在(梵天)在无尽的循环中创造、保持和消解宇宙。然而,所有生灵最终都要走向与绝对者归一。通过轮回,善的因果报应能够使人更快地实现这一目标,而恶的因果报应则会使这个过程变得很慢。
世界观不仅是一系列哲学陈述,而且最终是一种叙事形式。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如果仅将世界观视为一系列命题性陈述,我们可能会认为世界观的形成主要是通过明确的论证和推理完成的,是一种理性、意识、认知的过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世界观是在实际生活经验中形成的,它通过故事(如电影、书籍、戏剧、传说)、音乐、歌曲以及家人和朋友分享的轶事,向我们呈现现实的叙事并赋予其意义。
世界观的社会性
每个人都有世界观吗?答案是肯定的。关于生命的意义、婚姻、堕胎、政治、金钱、教养孩子、同性恋、种族主义和性等问题,我们的观点是什么?我们的答案都是基于更深层次和更基本的关于人类的基本信念。人只是物质的存在,还是有灵魂?塑造我们的主要是个人选择,还是社会力量的影响?道德价值是人类的发现还是创造?人只要活着,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这些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多数人能够清楚地“表达”自己对这些事物的基本信念。
加拿大哲学家查尔斯·泰勒(Charles Taylor)精辟地称世界观为“社会想象”(social imaginaries)[17]。世界观是社会性的(以无数非认知的方式从周围人那里吸收),它是一种“想象”;也就是说,世界观包含了你可以合理地想象(或无法想象)就去相信和做的事情。它并不是一套可以清晰识别的、独立的理论思想,而是一套想象和故事,它直观地解释世事以及我们与之应然的关系。思想、物质条件、关系以及流行的叙事为我们描绘了世界的图画。我们不应误以为通过理论就能说服他人放弃他们的世界观。
另外,对塑造人们可能的(或不可能的)想象这一点,权力的拥有者可以从中获利。媒体叙事以及我们在舞台上、书籍中或屏幕上看到的故事,都出自“精英人士”——他们拥有经济、政治和文化的权力,他们创造了巩固其在权力结构中地位的叙事。一场关乎谁能够主导我们想象的巨大而有力的竞争正在进行。塑造我们的通常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更多的是精英们(无论是政治左派还是右派,以及其他领域的精英)想让人们相信的。因此,绘制出世界观的地图并建立与之抗衡的教义是颠覆文化的行为。
世界观的信心基础
许多非宗教人士认为,自己对世界的观点是理性的,有宗教信仰的人才是基于盲目的信心。但所有的知识都始于信心,都是以在科学上无法证明的前设真理为起点。科学家无法证明他的记忆或认知能力,只能先假定它们是有效的,并以信心接受他不在“黑客帝国”中的事实。在论证感官能力可靠性的案例中,无一不陷入循环论证。经验主义者说“我只会相信能证明的东西”,但他们却无法证明作为其前设的理性框架。“我们只应该相信我们能经验性证明的”,这一论点是我们无法经验性证明的!
无神论者声称没有证据证明上帝存在,其前设是:物质没有原因而永恒存在——这显然是无法证明的。世俗人文主义者无法在科学或逻辑上证明,所有人都拥有平等的尊严和权利,但违反这一点不仅是不切实际的,而且是错误的。他们是凭着信心接受的。有宗教信仰的人无法向每一个理性的人明确地证明上帝的存在。
理解这一点对基督徒至关重要。例如,批评基督教性观念的进步主义者是基于西方疗愈性个体主义的立场,这是一种独特的信念体系,融合了关于人性、主体性与目的、道德规范以及我们与宇宙关系的不可证明的信念。他们假设自己的看法是普遍真实且不证自明的,但在许多方面,这实际上是西方帝国主义的最新形式。世俗主义者宣称他们的观点是客观的、普遍的和包容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的观点是基于前设的世界观(严格来说,是一种世界观的心态)的组成部分。
理解这些问题的基督徒,应该比那些不承认自己有世界观的世俗主义者更谦卑。我们必须意识到向他人证明是有局限性的。对我们而言,福音是不证自明的,但对于持不同世界观的人而言却并非如此。
所有人的世界观都必然建立在对现实和人性基于信心的、不可证明的、前设的基础上。这就创造了一个平台,让我们能和对宗教持怀疑态度的世俗社会对话。不只是宗教有“举证责任”,“举证责任”对所有的世界观都是平等。
验证世界观
没有人能证明世界观的基础。因此,对待他人我们应该持谦卑和尊重的态度。然而,世界观之间可以进行比较、验证,并可以将其推荐给他人,基督徒不应该忽视这一点。我们可以通过以下方式来达成这一目标。
1、寻找世界观中的偶像。 确定该世界观将什么视为最终的善和最终的恶。每个世界观都在讲述一个故事,即“世界出了什么问题?”“如何恢复?”。每个世界观都在回答世界的基本问题,并提出基本解决方案。如前所述,一般而言,非基督教的世界观制造偶像。他们在上帝以外寻找某种美好(却堕落)的事物作为救赎。同时,他们也将一些堕落(却美好)的受造物而非人类的罪,视为世界问题的根源。相较而言,基督教的世界观告诉我们,罪是世界问题的根源,其解决方案是上帝的救赎。三一上帝是独一至高的爱和盼望。
2、寻找最完整的世界观。 评估该世界观是否倾向于简化复杂的现实。因为非基督教的世界观天真地将普通之物(堕落却美好的事物)偶像化或妖魔化,它们倾向于陷入简化的陷阱,如理性主义或主观主义,律法主义或相对主义。科学唯物主义将一切归结为物质(例如,爱只是大脑中的一种化学物质,帮助你传递基因),而泛神论则说物质世界是一种幻觉,并将一切归结为灵魂。与之相比,基督教知道世界反映了三一上帝的合一且多样性,世界是“有机”的,不能简化为物质或灵魂,理念或具体事物,或是任何对事物的单一、机械性的解释。
3、寻找解释力最强的世界观。 确定该世界观与现实的不一致之处。如果一个世界观拒绝承认我们无法否认的存在,那么它就是不足的。例如,在内心深处,我们直观地知道并相信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是真实的,而非出于想象。我们相信真理的存在。我们相信事情有对错之分。但许多世俗世界观却否认这些信念。只有基督教世界观在心灵和头脑上是合一的。
其他世界观至少在两方面未能解释世界。首先是实践上,它们没有提供生存所需的资源,使其拥护者获得意义、幸福、目的、盼望和道德。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的生活明显与自己所宣称的信念矛盾(例如,道德主义者对性的态度是相对的,却认为种族主义是绝对错误的)。许多世俗主义者在面对苦难和死亡时会转向宗教,因为他们的世界观不能在实践层面支持他们。他们所追求的目的、身份认同、自由、幸福和盼望不符合他们的世界观。其次是理智上,他们将价值观和相关概念混入他们的世界观中,尽管该世界观并没有为其提供基本信念的基础(例如,绝对的唯物主义者相信与之世界观不符的自由意志和道德责任)。
4、在可经验性评估的领域验证世界观。 识别世界观可经验性证实或证伪的领域。虽然在前面已经指出,经验性地验证整个世界观是不现实的,但世界观中所提出的一些论点有可能是不合逻辑的,或者其中一些重要特征是可以通过理性验证的。例如,基督教的主张是基于福音的历史可靠性和复活的证据。因此,应该查看这些相关证据。
哪种世界观是最完整、最不化约、最不简化的?哪种世界观避免了天真的偶像化和有害的妖魔化?哪种世界观最好地解释了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哪种世界观是“最佳叙事”?(世界观A包含了世界观B的见解,而B无法涵盖A的见解。)哪种世界观提供了人类生活不可或缺的目的、身份、自由、幸福和盼望?哪种世界观有证据证明其主张?
验证世界观很像穿一套太紧的西装。如果你穿的西装尺码太小,就会不舒服——不是这里卡住了,就是那里过紧。当你不得不迅速去接下落的东西时,它就可能会撕裂。非基督教的世界观就像这些不合身的西装,它们无法提供自己所承诺的——真理的知识、稳定的身份认同和道德规范的基础。最好的情况是,它们会卡住并使你感到不安和不舒服。它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什么是真实的)与对生活的主观经验之间存在张力。然而,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特别是面临苦难时,它们可能会撕裂。它们会辜负你,使你在这个世界中感到赤身露体和孤独。结果不仅是理性的不和谐——这可能对一些人,但不是大多数人造成困扰;而且意味着该世界观切断了我们获得满足所需的资源。只有基督教对客观世界的解释才是最整全的,既能解释人类最深的需要,又能提供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源。
可以通过以下问题来比较世界观:
- 该世界观的偶像或拯救是什么?它认为问题是什么?
- 该世界观中有那些好的和正确的地方?
- 该世界观在哪些方面不足(化约、不能解释、不自洽)?
- 基督教如何解释该世界观中好的部分,同时又能够提供该世界观不能提供的资源?
世界观与普遍恩典
作为圣经的教导,普遍恩典的教义被广泛认可。其核心思想是:无论其宗教信仰如何,上帝赐予人类智慧、道德洞察力、善行和美德。以赛亚书45:1讲到,上帝膏抹一位异教国王居鲁士作当时世界的领袖。以赛亚书28:23-29告诉我们,农夫丰收是上帝“教导他务农相宜”。罗马书第1-2章证实,所有人都有认识上帝的基本能力。保罗说,上帝的律法写在每个人的心里(参罗2:14-15)——所有人都有对道德、正义、爱、黄金法则等的内在感知。所有优秀的艺术表达、高超的农业、有效的政府和科学的进步,都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礼物(参雅1:17)。然而,这些礼物是“普遍的”,它们不能拯救灵魂;但如果没有它们,世界将令人难以忍受。
显而易见的问题是,与其他所有世界观相比,基督教迥然不同,那么,从普遍恩典的角度该如何看待这鲜明的差异呢?罗马书1:18-23回应了这个问题:每个人都“阻挡”上帝的“真理”(18节),而每一种非基督教的世界观都助长了这种阻挡。然而,真理仍然影响所有人。“自从造天地以来,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20节)但动词“nooumena”(“晓得”)和“kathoratai”(“明明可知”)是分词现在时态的被动语态。上帝的属性和我们对他的责任不是静态的、固有的观念或信息;相反,对每个人的意识都是常新的、无可推诿的。这意味着虽然每个非基督教思想家在根本上都是错误的,但是他们也可能会说一些真理,即便该真理可能与他们的世界观不一致。在这个过程中,反思普遍恩典的基督徒会谦卑。罪的教义意味着,基督徒并不像其世界观应该使之成为的那样聪明或正确;普遍恩典的教义意味着,非基督徒也并不像其错误的世界观应该使之成为的那样不明智。
在学习和批判中找到平衡同样至关重要。在探讨改革宗的传统时,加尔文强调了平衡的重要性。即便古希腊和罗马的思想家的世界观是错谬的,但是我们仍然可以从他们那里有所学习。加尔文写道:
“所以,当我们看到真理之光在异教作家的著作中表现出来时就要知道,人心虽已堕落,不如最初之完全无缺,但仍然禀赋着上帝所赐优异的才华。如果我们相信上帝的圣灵是真理唯一的源泉,那么,不论真理在何处表现,我们都不能拒绝或藐视它,除非我们敢于侮辱上帝之灵;……圣经上称为‘属血气的人’(参林前2:14)既在研究世间的事物上表现了这么多的才华,我们就应该知道,在人性最优之点被剥夺以后,主还给它留下许多美好的品性。”[18]
然而,加尔文也写道,虽然在我们“败坏堕落的状态中仍然有些火花续继照耀,(但这光被)愚昧所蒙,不能产生任何效力。……由于人心的鲁钝,它就无法循正当的途径寻求真理”。[19]
加尔文对于异教、多神论的作家的看法,为何既是正面的,又是负面的呢?非信徒是否能理解真理?能,也不能。加尔文通过仔细阅读罗马书第1章得出了上述观点。加尔文对古代异教作家的看法同样适用于现代思想家。由于普遍恩典,我们可以从任何人那里有所学习,我们应该谦卑地倾听非基督徒的思想,因为罪也同样蒙蔽我们的思想。[20]
让我们思考一下基督教世界观与普遍恩典的关系。坚守这两者不将它们相互对立,因而产生了一种对待世界的立场——欣赏非基督教的思想和艺术,同时在基督教世界观上不妥协,并认识到艺术家的世界观存在致命的错误。美国作家南希·佩尔斯(Nancy Pearcey)反思道:
我们对人类文化的伟大作品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庆贺,因为它们是上帝的创造。即使在分析它们的错误之处时,也应该是出于爱。……在这种平衡的态度上,薛华(Francis Schaeffer )是很好的榜样。……他会欣赏表现主义绘画的色彩和构图,或者伯格曼电影的技术和质量……同时指出它所表达的世界观是相对主义或虚无主义。[21]
20世纪70年代初期,佩尔斯在瑞士的庇护所(L’Abri)期间,她所描述的这种平衡的态度引导她归向了基督。与那时相比,当今这种平衡的态度尤为罕见。
缺乏对普遍恩典的理解,世界会令人困惑!在电影《莫扎特传》中,作曲家安东尼奥·萨列里感到困惑和痛苦,因为他认为自己作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却才华甚少,而莫扎特(在电影中是一个道德可憎的人物形象)却才华斐然,这明显是上帝的恩赐。萨列里的问题在于,他未能理解世界上所有美善的工作都是上帝的恩赐,都是来自我们里面上帝的形像。上帝慷慨赐予人类智慧、才华、美丽和技能等上好的礼物,然而这一切都是人不配得的。上帝像撒种子一样将它们撒向全人类,从而丰富、照亮和保护世界。但实际上,这并非不公平。照公平而言,罪本应使世上的生活更加难以忍受。而世界没有那么不堪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普遍恩典。
缺乏对普遍恩典的理解,基督徒可能会认为我们应该自给自足——只看基督徒医生,只与基督徒律师合作,只接受基督徒的辅导,或者只购买基督徒艺术品。我们要记住这一教义的平衡!一方面,每位非基督徒都有严重的盲点,并且生活在错误的世界观中。在这一点上,没有中立。但另一方面的事实是:上帝不仅将世上的恩赐赐给基督徒,也同样赐给非基督徒。无论莫扎特是否相信耶稣,他都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礼物(请记住雅各书1:17)。“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太5:45)
缺乏对普遍恩典的理解,基督徒可能觉得没有必要研究世界和其他人类文化以认识上帝。但我们需要欣赏真理和智慧,无论是在那里发现它(参箴6:6)。
最后,缺乏对普遍恩典的理解,基督徒将难以理解为什么非基督徒在道德和智慧方面经常超过自己。如前所述,罪的教义意味着,基督徒不像其正确的世界观应该使之成为的那样美善。普遍恩典的教义意味着,非基督徒也不像其错误的世界观应该使之成为的那样混乱。一般而言,基督徒和非基督徒之间的差异并不显著。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罪,但另一个原因是恩典!
世界观与抗衡性要理问答
虽然使用“要理问答”这个词,但我要表达的重点不是指要理问答一问一答的方法(我支持这种方法)。我使用“要理问答”是要表达教导和塑造基督徒的方式是圣经与基督教的教义而非世界。事实上,不再像过去那样,如今我们几乎停止了教导要理问答。为什么?因为我们忘记了要理问答始终是“抗衡性的”要理问答[22]。有效的要理问答意味着以一种深刻的“世界观”的方式呈现圣经真理。圣经教义的呈现方式应该像是注射疫苗一样,帮助基督徒获得免疫能力以抵御文化中主导的非基督教的真理和叙事。
在宗教改革时期,要理问答出现了爆炸式增长,产生了数以百计的要理问答。值得注意的是,新教的要理问答在三位一体或基督论方面的篇幅较少,而在救恩(称义和重生)、圣礼和教会方面的篇幅更多。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是仅仅将教义灌输给成员,还要让他们对成为天主教徒产生免疫能力,因为那是当时与成为新教信徒相对立的唯一选择。新教要理问答以反对天主教教义的方式呈现其圣经的教义。他们不仅构建了一个世界观,也瓦解并免疫于当时主导的相反的世界观。
问题在于,那些最好的要理问答(海德堡要理问答,威斯敏斯特要理问答和路德大、小要理问答)是不可或缺的,也是必要的,但却不充足。当今,对于成为新教基督徒而言,其替代方案因所在的城市而异,可能是某种形式的西方世俗主义(世俗人文主义、世俗反人文主义、世俗神秘主义)或其他宗教(伊斯兰教、印度教、非洲部落宗教等)。这些替代的世界观有着自己明确的教义,而我们当前的教导模式和要理问答可能在圣经上是准确的,但通常并未以清晰的方式揭示并瓦解这些替代性叙事及其底层信念,从而呈现出真理。
那些叙事通过广告、推文、音乐、故事、叙述、评论等方式,每天甚至每小时不断地向我们灌输关于现实的信念。世俗的叙事包括:
- 身份(“做真实的自己。”)
- 自由(“只要不伤害别人,你应该自由地按照你的选择去生活。”)
- 幸福(“照着能让你感到最幸福的方式去生活;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牺牲这样的生活。”)
- 科学(“我们能确定的只有那些经科学证明的客观事物。”)
- 道德(“每个人都有权利自己决定对错;没有人可以为你设定对错的标准。”)
- 公义(“尽管如此,我们有道德义务为自由、权利和世人的福祉而努力。”)
- 历史(“历史是朝着科学进步、个人自由、远离宗教的方向发展的。”)
“可能存在一位有位格的且绝对的创造主”使这些叙事彼此无法调和。其中一些叙事是只有上帝存在才能成立;而另一些则是只有上帝不存在才能成立。一方面,西方社会说道德是主观的。如果没有上帝,这可能是真的。但如果存在一位绝对的创造主,那么就没有人有正当性可以去决定对错;反而需要明确的道德秩序。另一方面,西方社会还说我们有道德义务为公义而努力。如果上帝是真的,那这就是真的。但假如没有绝对的创造主,那么认为我们有道德义务为他人谋求福祉就没有立足点。
圣经的许多教导和真理都瓦解、削弱或平衡了这些叙事,然而我们目前的教导却没有向门徒显明这一点。对基督徒而言,世界的教义并非清晰可见,也没有被讲出来以反驳或重塑其叙事。我们需要采用耶稣在登山宝训中的教导方式,耶稣使用了“你们听见有话说”的方式——他不仅教导门徒真理(“只是我告诉你们”),还对比了当时的主流观念(“你们听见有话说”)。
在抗衡性要理问答中,我们需要识别并用现代文化的例子来陈述世俗教义的每一个基本叙事。我们需要部分性地肯定其中的一些内容,因为它们经常失衡地将一些真实的事物扭曲或偶像化。我们也必须颠覆、批判世俗叙事,并且让他们看见只有在基督里才能得到满足。
要理问答塑造、改变和更新的不仅是我们的思维,也包括我们的生活和行为。圣经始终既强调思想也注重实践。要理问答也同样应该关注这两者。那么,由谁来书写要理问答?如前所述,每个城市中,替代基督教的世界观都是不同的。因此,地方教会应该撰写自己的要理问答(就像宗教改革时期一样)。然而(也像宗教改革时期一样)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教会领袖们也可以联合起来制定一致的要理问答,以便在他们所共处的时代和地区使用。
以下示例是初步大纲:
抗衡性要理问答
世界的答案 | 问题 | 福音的答案 |
“你们听见有话说……” | “只是我告诉你们……” | |
“只要不伤害他人,我们可以照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方式去生活。”(底层信念:自由和个人主义。) | 我们为什么存在? | “我们是上帝的儿女,并永远以他为乐。”(底层信念:三位一体的上帝照着自己的形像和样式创造了我们。) |
有人阻止我们去做使我们快乐的事情。他们也夺走了能带给我们快乐的资源。(底层信念:享乐主义和物质主义。) | 我们出了什么问题? | “罪使我们与上帝隔绝,毁坏了我们的关系。”(底层信念:堕落和罪的教义。) |
“神圣法律和绝对道德的观念。”(底层信念:情绪主义和实用主义。) | 拦阻我们回归正轨的因素?
|
完全顺服上帝的律法或者完全无视上帝的律法。(底层信念:上帝的律法是良善的和对误用律法的厌恶:律法主义和反律法主义。) |
“倾听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感觉,做真实的自己。”(底层信念:表达主义、浪漫主义、自我实现和接纳。) | 回归正轨的因素? | “基督为我们成就的救恩,上帝的爱,上帝的接纳。”(底层信念:基督所成就的——十字架的救赎,从死里复活,升天坐在天父的右边。) |
“权力。所有关于道德真理的主张都在试图获取权力,所以我们需要武力夺取权力以阻止他们。”(底层信念:社会主义、身份政治或民族主义。) | 如何回归正轨? | “信靠基督使我们个人得救,但是通过带着爱心的服事我们可以改进所在的社区。”(底层信念:天国颠倒的本质,基督和初代教会的榜样。) |
“科学和实用理性。依靠科学和内在感受而非宗教解决问题。”(底层信念:理性主义、科学主义和情绪主义。) | 我们如何得知这些答案? | “上帝的启示和他的话,以及出于信心的理性。”(底层信念:普遍启示和特殊启示,圣经无误。) |
“我们生活的盼望是:未来朝向自由和远离宗教的方向发展。”(底层信念:历史主义和进步主义。) | 如何活出来? | “我们生活的盼望是:上帝掌管我们的未来,在世上我们可以预尝天国的滋味。”(底层信念:相信上帝的大能,以及上帝国度已然-未然的属性。) |
推荐阅读
1、 Bacote, Vincent. The Political Disciple: A Theology of Public Life (Ordinary Theology). Zondervan, 2015.
2、Cole, Graham. “Do Christians Have a Worldview?” Carl F. H. Henry Center for Theological Understanding. https://henrycenter.tiu.edu/wp-content/uploads/2013/12/CCI-Graham- Cole-Do-Christians-Have-a-Worldview-Final.pdf.
- 莱斯利·纽比金(Lesslie Newbigin),《多元主义社会中的福音》,杨基译,橡树文字工作室,2023。
- Smith, James K. A. Desiring the Kingdom, Imagining the Kingdom, Awaiting the King, Cultural Liturgies Series. Baker, 2017.
[1] 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纯粹理性批判》,韩林合译,商务印书馆,2022。
[2] 详见本书第十三章“传福音和社群”。
[3] 我们一无所知吗(怀疑主义)?我们只能知道可以通过科学证明的事物吗(经验主义)?因为上帝赋予了我们与世界相连接的能力,我们能认识真理吗?(基督教的一般启示)?
[4] 我们的存在是偶然的吗?——我们是进化而来的吗?除了物质和能量之外别无他物(唯物主义)吗,因此我们可以完全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吗?或是说,我们的本源是一个伟大的灵或非物质的意识,因此我们的存在是为了实现并回到它里面(唯心主义/东方一元论)?还是说,我们是一位上帝的创造(一神论),或我们是三位一体上帝的创造(基督教一神论)?
[5] 关于人性的信念,不是文化人类学,而是哲学人类学。我们基本上是善良的(卢梭)还是自私的(霍布斯)?我们是个人选择的产物(个人主义或个体身份)还是社会结构和社会地位的产物(集体主义或群体身份)?或者,我们是堕落的,但仍残存上帝的形像,既有灵魂又有肉体,既有个人性又有社会性,因为我们是按照三位一体上帝的形像被造的(基督教人论)?
[6]“ 治疗”(Therapy)不是指心理疗法。我在这里采用社会学家菲利普·瑞夫( Philip Rieff)对这个词的用法,即描述每种世界观对于修复人类的问题并在其中塑造良好品德的观点。我们是通过在更高的“神圣秩序”下看待自己的欲望并实现美德(传统身份认同),还是通过表达和实现内在的欲望来做到这一点(现代疗愈性身份认同)?或者,我们的身份不在于我们的任何成就,而在于基督所成就的(基督徒的身份认同)?
[7] 道德是进化或社会结构的产物吗(相对主义)?道德是我们必须遵守的绝对规范吗(律法主义)?或者,道德是基于上帝的律法,我们却是唯独因信称义(基督教伦理)?
[8] 历史的走向是正义和美善的吗(黑格尔和马克思;技术-希望)?还是一个傻子讲述的故事,毫无意义(福柯)?或者,死亡和苦难不是结局,在最终的复活里,天地都将被更新(基督徒的盼望)?
[9] James Sire, The Universe Next Door: A Basic Worldview Catalogue, 6th edition (Downers Grove, IL: IVP, 2020). Jeff Myers and David A. Noebel, Understanding the Times: A Survey of Competing Worldviews ,(Colorado Springs: David C. Cook, 2015).
[10] 因此,史密斯(Christian Smith )谈到美国青年人时,说他们既是“道德主义”的,又是“疗愈主义”的。详见Soul Searching,The Religious and Spiritual Lives of American Teenagers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USA: 2005)。弗洛伊德的心理治疗旨在消除罪咎感,因此试图“解构”道德主义,但如今西方的青年人面对性和其他个人生活领域采取相对主义、疗愈性的态度,但面对社会正义的事上则非常道德主义。
[11] 译者注:“转化七大山头运动”(Seven Mountains of Culture movement )是兰斯·沃尔瑙(Lance Wallnau)和比尔·约翰逊(Bill Johnson)在2013年出版的《入侵巴比伦》(Invading Babylon)一书中提出的一种文化参与策略。旨在呼吁基督徒夺回七个受到世俗文化严重影响的领域:宗教、家庭、政府、教育、媒体、艺术/娱乐和商业。
[12] 赫尔曼·巴文克(Herman Bavinck,1854–1921)荷兰改革宗神学大师,他的作品正在被翻译成英文,为世界观这一概念注入了新的生命。1913的论文《基督教与世界观》(Christian Worldview, Wheaton, IL: Crossway, 2019),《启示的哲学和基督教学术》(Philosophy of Revelation and Christian Scholarship, London: Longmans, Green, 1908),以及他的侄子约翰·赫尔曼·巴文克(J. H. Bavinck)所著《人格与世界观》(Personality and Worldview, 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James Eglinton, Wheaton, IL: Crossway, 2023)提供了对世界观更细致的理解,对我们极为有益。另参:Nancy Pearcey’s Total Truth: Liberating Christianity (Wheaton, IL: Crossway, 2008) and Al Wolters’ Creation Regained: Biblical Basics for a Reformational Worldview (Grand Rapids, MI: Eerdmans, 2005)。
[13] 这个区分很重要,J.H.巴文克在《人格与世界观》一书中有详细解释。译者注:可参考提摩太·凯勒,“提摩太·凯勒谈评估你的世界观”,https://www.tgcchinese.org/review/keller-reexamine-worldview,2023年7月27日。
[14] 当然这等同于说,基督教的世界观是最真实的、最正确的。但是这种区分很重要。说基督教的世界观是更整全的,显示了对其他世界观的尊重。而这些非基督教的世界观都是通过普遍恩典而来的,其中不乏洞见。
[15] 赫尔曼·巴文克(Herman Bavinck),《基督教与世界观》,朱隽皞译,贤理·璀雅出版社,2022。
[16] Christian Smith, Moral, Believing Animals: Human Personhood and Cultur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63–94.
[17] 在查尔斯·泰勒之前,J.H.巴文克在《人格与世界观》一书中就进行过类似的阐述。J.H.巴文克认为,世界观不仅仅是我们学会如何思考的延伸,更是学会去爱(人格)的一部分。
[18] 约翰·加尔文(John Calvin),《基督教要义》(上、下册),钱曜诚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252。
[19] 同上,2.2,249。
[20] 相关内容详见:伯克富(Louis Berkhof),《系统神学》第四部分第三章“一般恩典”, 随真译,美国麦种传道会,2019。以及赫尔曼·巴文克的“普遍恩典”一文,https://bavinckinstitute.org/wp-content/uploads/2014/08/Herman-Bavinck-Common-Grace.pdf。
也可参考:Richard Mouw, He Shines in All That’s Fair: Culture and Common Grace (Grand Rapids, MI: Eerdmans, 2002)。
[21] Nancy Pearcey, Total Truth: Liberating Christianity from Its Cultural Captivity (Wheaton, IL: Crossway, 2008), 56–57.
[22] 我借用了Alan Jacob提出的“counter-catechesis”(抗衡性要理问答)。详见Alan Jacobs, “Dare to Make a Daniel,” The Homebound Symphony, September 19, 2018, https://blog.ayjay.org/dare-to-make-a-dani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