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在中国汉代的传播与华人当代宣教(《KL2020》工作坊08)

2024年01月17日
GTC

很高兴可以和大家分享13年前我在英国服事时,在研究中东族群的时候上帝给我的一点启迪。我本不是研究中亚历史的,而是研究新约解经方面。然上帝给我开了一条很特别的路,是我从未想过的,就是在中国汉代时期福音是如何借丝绸之路传到东方和中国的!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震撼的课题! 在此,我只能分享原本计划三部分 (上帝拯救世人的宣教路;参与丝绸之路宣教的民族与精神;参与宣教与社区服务的委身和爱心)中的前二个分题。因时间有限,我需把五六堂课的内容浓缩成一小时与大家分享,这可真不易。大家如有兴趣作进一步研究,可看我的拙作:(1)《丝绸之路一:寻找赛里斯国——古代中国》; (2)《丝绸之路二:重寻早期基督教的轨迹》; (3) 第三本名为《丝绸之路三:重寻早期东方基督教的轨迹》,将在不久后出版。

一、丝绸之路上宣教的民族与精神

福音最早何时传入中国? 当我们提到这一问题时,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唐代,怎么上溯到汉代呢?我们知道上帝拯救人的工作很特别,是按照所安排的日期满足时施行祂的救恩计划。上帝做事是有计划、有时间表的。“都是照他自己所预定的美意,叫我们知道祂旨意的奥秘,照所安排的,在日期满足的时候,使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里面同归于一”(弗1:9-10)。

1.从古时到汉代丝绸之路上散居的犹太人

这里要特别讲到犹太人。要讲犹太人,必须要讲一些帝国的崛起,因为帝国的崛起与犹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但以理如是解释尼布甲尼撒的梦:梦中有一个大象,“这象的头是精金的,胸膛和膀臂是银的,肚腹和腰是铜的,腿是铁的,脚是半铁半泥的”(但2:32-33)。

金头代表巴比伦帝国的崛起。尼布甲尼撒的巴比伦王朝是非常出名的,“现在我将这些地都交给我仆人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的手, 我也将田野的走兽给他使用”(耶27:6)。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是帮上帝打工的,是上帝的仆人。尼布甲尼撒若是听到肯定不会认,但上帝看他就是如此。

然后是波斯帝国(银的胸膛和膀臂)。波斯帝国最出名的就是波斯王居鲁士(Cyrus)。他的坟墓是巨大的大理石坟墓,但里面却是空的,因为尸体被人盗走了。“波斯王居鲁士元年,耶和华为要应验藉耶利米口所说的话,就激动波斯王居鲁士的心,使他下诏通告全国说”(拉1:1)。历史学家约瑟夫说,居鲁士读了以赛亚关于他的预言后才知道。他读圣经(应该是但以理给他读的吧)了解到以赛亚书中关于重建耶路撒冷的预言,他就怀着恳切的愿望去实现这事(参以斯拉记1:2-4)。所以,重建耶路撒冷是上帝的旨意,居鲁士是遵循上帝的旨意去做的。

接下来崛起的帝国是希腊帝国(铜的肚腹和腰)。希腊亚历山大帝国扩张到中亚,一直到中国边疆。古希腊马其顿王国的统治者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通过皇家之路将其领土延伸到波斯最东边,使通道的一部分最终被并入丝绸之路,连接印度,并为以后连接中国做了准备。

最后就是罗马帝国(铁的腿,脚是半铁半泥)。罗马帝国分为两部分,西罗马(公元395-476年)和东罗马(公元395-1453年)。东罗马帝国也叫拜占庭帝国,直到回教的崛起才衰落。奥古斯都作王时期是罗马最骄傲的代表性时期。作为罗马的第一位皇帝,奥古斯都曾说“我接受的是一座砖造的罗马城,但我留下的却是一座大理石建的罗马城”。

犹太人由于敬拜偶像,被巴比伦和亚述掳走了。正如保罗所说:“他们失脚是要他们跌倒吗?断乎不是!反倒因他们的过失,救恩便临到外邦人,要激动他们发愤。”(罗11:11)

第一次被掳是北国以色列被掳到亚述,接下来从亚述被掳到巴比伦,然后从巴比伦逃到波斯,最后到了希腊,是渐渐往东北方向去的。这里你可以看到丝绸之路的福音渊源——伴随着帝国的崛起,国家间的战争为古代福音传播开拓了一个很重要的道路——丝绸之路。这条路一直通到东方,最后通到东方最伟大的民族——中华民族!

波斯王居鲁士(Cyrus)于公元前539年征服巴比伦后,之前被掳到巴比伦的犹太人不再为奴隶,得到释放,开始在波斯(今伊朗)境内定居。犹太人多数是商人和工匠,他们就沿着商路(丝绸之路)进行贸易。因此在布哈拉、撒马尔罕这些地方都有犹太人定居。犹太人是散居的且覆盖的范围很大,尤其是丝绸之路上散居着很多犹太人。这就为犹太人宣教士预备了接待的处所,感谢主的预备。多马早期传福音时,就碰到了很多散居的犹太人。

上帝预备的路线真的非常美妙。亚历山大将波斯王建立起来的黄金大道扩展到波斯极东方的边疆,到印度、中国。我们看到,上帝在做工,往东方的路线就这样出现了!亚历山大曾说,我要统治全球,特别是东方最远之处——印度。那时他还不知道中国的存在。但当他攻打波斯的时候,看到了中国的丝绸。攻进印度的时候,他属下告诉他,是中国人把丝绸运到印度来的。亚历山大的帝国扩张举足轻重,它让希腊人开始认识中国人,虽然那时路还没有建起来。

古代丝绸之路的宣教,可以说是在这四个帝国崛起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亚历山大到过东边的印度,那里很靠近中国。但他没有进入中国。波斯帝国衰灭后,帕提亚王朝取而代之。中国人了解的波斯帝国,就是在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时抵达过的安息国(波斯)。犹太人散居之地非常广大,亚洲、北非、欧洲、地中海岛屿都有其踪迹。按照约瑟夫的看法,“住在幼发拉底河河外的犹太人有数万人”。 他们有组织良好的宗教社区,特别是幼发拉底河河外。约瑟夫特别提到,叙利亚是犹太人居民比例最高的国家。叙利亚的首都是安提阿,所以上帝很奇妙地复兴安提阿教会,让她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宣教差派教会。安提阿教会差派了很多重要的宣教士向西方传福音,我们看到,使徒行传中记载了很多福音西进的故事,但可惜没有续集把宣教士向东方传福音的见证记录下来。路加没去东方,只去了西方。安提阿教会是很重要的城市教会,她不仅把福音传到西方,也把福音传到了东方。但两千年来,东方的弟兄姐妹很少有机会听到福音在东方的故事。

散居的犹太人一直走到很远的波斯,但每年都会回到耶路撒冷过节,他们从东方、西方、北方回去,经由这条从波斯到耶路撒冷的贸易之路回到耶路撒冷,所以这条路就是古代犹太人的丝绸之路。这条路对以后向东方传福音的宣教士大有帮助,成为宣教士的重要道路,特别是美索不达米亚到波斯的那段路非常重要。使徒行传告诉我们,有很多信犹太教的人来到耶路撒冷过节。“我们帕提亚人、玛代人、以拦人,和住在美索不达米亚、犹太、加帕多家、本读、亚细亚、弗吕家、旁非利亚、埃及的人,并靠近古利奈的利比亚一代地方的人,从罗马来的客旅中,或是犹太人,或是进犹太教的人,克里特和阿拉伯人,都听见他们用我们的乡谈,讲说神的大作为”(徒2:9-11)——这节经文提到的都是丝绸之路上的民族!特别是帕提亚、玛代地区,很早就有犹太人上耶路撒冷过节,他们听到福音后信主,也把福音带回居住地。在伊朗古老的亚述教会中,有一座很美的基督教教堂(St. Mary Church),位于伊朗西北部,建于公元32年,有人认为,那是早期教会中历史第二悠久的教会。

这里,我们应该停留一下,与早期基督徒对比,当代位于丝绸之路上的神的选民,该如何去得到未得之民呢?——这是值得当代基督徒深思的一个问题!

当代丝绸之路上散居的华裔子弟
对海外的水手、船长来说,中国人以前是不出门的。《厄立特利亚海航行记》[2]船长的手册曾经记录:“在东方极处,是海洋尽头之处,有一个很大的内陆城,名叫‘Thina’ (中国),就是从此地以陆路经巴克特里亚(Bactria)运输生丝以及丝绸布料和丝织品到(印度西北)巴利加萨(Barygaza)港,或(以陆路)随着印度恒河(Ganges)到利默里克(Limyrike,即印度马拉巴海边Malabar Coast)。去‘Thina’城实在不易,因为只有极少数人会从那地出来。”[3]

50年代有海、有山、有匈奴包围着中国,所以中国人很难出来,也不敢出来,太危险了。另外中国幅员辽阔,如果你要到边疆去,从北京、上海、南京、西安或洛阳走路到中国的西北或是西南,要六个月时间,再走回来又要六个月,刚好是一年。这样你还想到海外去吗?你肯,你的妻子也不肯。所以,中国人基本不出来,海外的人想见中国人一面,很不容易。然而今天中国人出不出门啊?可以说比早期的犹太人更厉害!如今的中国人四海为家,足迹遍布全球各地 。

我是马来西亚第二代华侨,中日战争的时候,母亲被迫逃难出来。很多中国人出海都是被逼的。但没想到,在海外有神为中国人预备的福音道路。因为中国需要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语言、方言、背景,一起做跨文化的宣教事工。海外华侨通常都讲几种语言(最少的也有两到三种),特别是英文。这三十多年来,因为中国大陆开放的缘故,中国人活动的范围愈加广泛,远远超过了第一代华侨能去的范围,南美洲、美国、欧洲、非洲、澳洲……无论到哪里,都有我们自己的人在那里。人多好办事,也不怕寂寞。在伊朗、伊拉克等地方都会遇到我们中国人,中华民族的后裔在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特别是温州人、青田人。我遇到了很多这样的温州朋友,他们在事工上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古代犹太人散居各地,今日华人散居各地。可以说华人正在做着早期犹太人所做的事情。不同的是,以前只有丝绸之路,今天我们有海陆空很多道路。梁家麟院长曾讲过一句引人发省的话:“中国大陆的移民会塑造全球华人社区,中国大陆的文化和社会潮流会主导全球华人,中国大陆的教会亦将成为普世华人教会的领头羊。”崛起的中国教会可以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发挥很大的影响力。当然影响力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我们盼望好的为多。

二、丝绸之路上拯救世人的宣教

汉代“丝绸之路”的宣教路
罗马帝国皇帝奥古斯都(Augustus)构建了很多的海路陆路,他骄傲地自诩:“我给大海带来从强盗手中解放出来的平安。”住在亚历山大城,不太喜欢罗马统治者的犹太哲学家斐罗(Philo)于公元39年也曾这样赞扬罗马王奥古斯都:“他从海上扫除海盗,并以商船取代之。”奥古斯都的贡献不可低估。

“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指发达的罗马陆路系统。罗马帝国的交通系统是由一个超过63,000英里道路所组成的网络,该网络连接了各国的权力与文化中心,从当时的西班牙一直延伸到伊朗。虽然主后近两百年教会受到罗马政府的敌对与压迫,但生活在公元二世纪的早期教父爱任纽(Irenaeus)却称赞罗马皇帝对交通的贡献:“我们在路上行走无所畏惧,在海上航行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4]虽然罗马帝国逼迫教会,但爱任纽却看到,上帝借着暴君统治下的罗马帝国开辟了重要的宣教道路,使逼迫下的教会能够顺利疏散,把福音传出去。原来逼迫的背后有上帝的旨意,上帝要做一个很重要的工作——预备宣教的道路!

“但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必得着能力,并要在耶路撒冷、犹太全地,和撒马利亚,直到地极,作我的见证”(徒1:8)。主耶稣让我们把福音传到地极,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地极是什么意思。地极不是单数、而是复数的概念。因为中文表述看不到复数,英文却很清楚地表达了出来:“to the ends of the earth”,end后有“s”,是复数。同样的表述在诗篇67章7节中也可看到:神要赐福与我们;地的四极都要敬畏祂!(May God bless us still,so that all the ends of the earth will fear Him) 。所以“地极”应该译为“地的四极”,即四面八方。这样地极就不是我们惯常理解的,以为罗马、西方就是地极。爱任纽(Irenaeus,Against the Heresies 10.1)也认同此说:“的确,尽管教会在世界各地散播,甚至直到(众)地极,但都是源于早期的耶稣使徒和门徒。”[5]

早期教会的使徒已把福音传到地极去了,是多个方向的地极。我们会问:他们知道什么叫地极吗?要知道,希腊哲学家们不但擅长哲学课题,也擅长自然科学、地理。在波西多尼(Posidonius)绘制的地图中,世界有三个大洲,即欧洲、非洲、亚洲。这实在令人敬佩!早在两千五百年前,他们已有世界地图了; 在公元前三世纪末时期,希腊地理学家已经知晓地球是圆的,不是扁的或平的。

旧约圣经中就有明确的北方、西方的概念。看哪,这些从远方来;这些从北方、从西方来;这些从秦(原文是希尼)国来(赛49:12)。这里的“秦国”不是南方就是东方。“远方”不是说靠近的,是相当远的。那么秦国或希尼(sinim)是指什么呢?学者们议论纷纷。今天在中东、北非的犹太人还叫中国人“希尼(sinim)人”,因此,秦国或希尼很有可能是指远在东方的中国。无论如何,他们已有“地的四极”这个概念了。

感谢主,上帝使用忠仆保罗把福音传到了土耳其、希腊、西班牙。很多文献记录显示,保罗将福音传到西班牙去了,也有历史资料记载保罗曾去过英国。近年来,在研究早期教会的宣教史中,其中最让笔者感动的事迹包括:马可不辞辛劳地在北非尽力侍奉,在埃及建立教会后,最终为主殉道;保罗越过高山峻岭,去希腊以北之以利哩古(Illyricum,今阿尔巴尼亚)传福音(罗马书15:19);保罗在罗马坐牢两年后, 就搭船去西班牙宣教,之后又抵达英国传福音。[6] 笔者已在丝绸之路第二本书中讲述这方面信息,这里不再详述。

关于向东方传福音,早期教会的使徒和其他门徒也确实把福音传到了东方的亚美尼亚、乔治亚、伊拉克、波斯。此外,安德烈靠主的能力,不怕野蛮人的威胁,勇往直前,到中亚草原北边(俄罗斯南部)“斯基泰人”或“西古提人”(Scythians,参歌罗西书3:11)当中宣教,之后也去了中亚一带的阿富汗传道。[7] 更让人惊讶的是,使徒巴多罗买竟去了印度宣教,并给当地教会留下了叙利亚文(即一种亚兰文方言)版本的马太福音。公元180年代, 埃及亚历山大城的圣经学院院长潘代诺(Pantaneus,即亚历山大的革利免的老师)在印度使节的邀请下拜访印度,在那里遇到基督徒,由此发现了巴多罗买留下来的叙利亚文马太福音。其实,这些把福音传到地极的宣教事工,传统上都认为是由早期圣徒——那些与主接近的门徒将祂的使命实践出来的。[8]

在圣灵带领下,早期宣教士的事工非常有果效。福音广传,各地都有信主的家人。在此并不分希腊人、犹太人,受割礼的、未受割礼的,化外人、西古提人,为奴的、自主的,惟有基督是包括一切,又住在个人之内(西3:11)。正如特土良在公元197年上书罗马皇帝的“护教书”中所说的:“我们是近来才开始的, 然而已遍满了你们当中每个所在——城市、岛屿、堡垒、乡镇、市场、军队、部落、公司、宫殿、元老院、演讲厅——除了你们的神庙之外,我们无孔不入。”已经信主的包括帕提亚人、玛代人、以拦人,住在米所波大米亚、亚米尼亚、加帕多加、本丢、亚西亚、弗吕家和旁非利亚、埃及、非洲古利奈人,及更远的罗马人、犹太人、西班牙边疆地区的居民、高卢(法国中部里昂)各族人、英国人、德国人、斯基泰人,“还有很多被隐藏的我们不认识的民族、省份、海岛。这些地方, 基督的名已经来到并已掌权,每个城门口都在主面前被打开”。

早期教会历史家优西比乌(Eccl. Hist. 3)也说:“使徒们将世界分开,他们利用罗马帝国的道路传播福音。在使徒一生中,福音传播到西北部的高卢(法国)、英国、非洲北部海岸的亚历山大和迦太基、北部的斯基泰(Scythia)、亚美尼亚,及东方的波斯和印度,当时大部分已知的世界。”

公元378年,耶柔米写道:“从印度到英国,所有国家都因基督的死与复活而产生回响”。约公元400年,来自高卢的一位名叫小阿诺比尤斯(Arnobius Younger)的历史家和教会领袖也这样说:“上帝的话几年之内就飞速抵达,祂的道不能向东方的印度人隐藏,也不能向西方的英国人隐藏。”

福音传得如此之快,真是感谢主!

然而, 上帝对住在东方极处之汉族的计划又是如何的呢?

上帝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3:16)。上帝爱世人,也爱中国人。原来上帝早有妙计。

公元前46年,凯撒犹流(Julius Caesar)开始把中国丝绸介绍给罗马人。在罗马皇帝奥古斯都掌权时代(公元前27年),已有大量丝绸从中国经中介进口流行于罗马帝国。因丝绸在公元一世纪前后的罗马帝国中已非常流行,西方文献上提到这些东方民族时都称他们为“赛里斯人”(赛——ser,是“丝”之西方译音)。[9]与使徒彼得和保罗同时代的罗马地理学家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公元23-79年)曾记载了当时住在罗马城的妇女是如何爱上赛里斯(中国人)制作的丝绸衣裳的。

由于进口丝绸纺织品导致大量黄金从罗马流入其他国家,奥古斯都在公元14年去世后,罗马皇帝提庇留和元老院即于公元22年决议拟定法令,禁止男人穿戴丝制衣服(以免丝绸毁坏他们的声誉),只有女人才可以穿戴。彼得前书3章3节所记载的“美衣”其实就是中国丝绸衣袍。可以相当肯定地说,住在罗马城的使徒(彼得和保罗)和其他门徒应该看到过罗马妇女穿的中国丝绸衣袍,因为喜欢买丝绸的罗马人实在太多了。

由于当时丝绸之路尚未畅通,物以稀为贵,一磅纯白丝绸需要约500银币(denarius)。有记载说,在公元三世纪期间,当时白丝绸布料的价格在罗马比黄金还要昂贵,每磅白丝绸的原料布条(约10尺)的价格还高至12盎司黄金。罗马人特别喜爱丝绸、珍珠、香料等东方特产,所以还为此拓展了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以使通往东方的路更加顺畅。上帝借着丝绸、香料及珍珠,顺利地架起了东西方沟通的桥梁。考古学家在印度海岸线上挖掘出了大量早期罗马钱币(奥古斯都,提庇留),证明了罗马与印度之间存在贸易往来。为更好地促进与罗马帝国的贸易,人们在印度和斯里兰卡建立了许多通商口岸。

公元97年,中国尝试派人到罗马朝见罗马皇帝,最后班超派甘英出使大秦(罗马帝国),虽最后只抵达条支(安提阿),但却达成了一个协议,两年后罗马帝国马其顿商人的商团前往中国。参见《后汉书·西域传》:和帝永元九年,班超遣掾甘英穷临西海而还;《西域传论》:其后甘英乃抵条支而历安息,临西海以望大秦,拒玉门、阳关者四万余里,靡不周尽焉。

公元99年,马其顿商人梅斯的商团组团去中国,在公元100年抵达洛阳。这旅程使西方人晓得借着陆上丝绸之路如何抵达中国。正好,中国汉籍史料也有记载:一西域商团曾在公元100年12月抵达洛阳,在洛阳宫廷受到汉和帝的接见。此事被东汉史官记录在册,后来又被范晔编入《后汉书·和殇帝纪》。

据罗马时代之希腊地理学家托勒密(Ptolemy,公元150年)说,曾有希腊马其顿商人(指梅斯商团的中国之行)遣使到达Seres(东汉)的首都Sera(洛阳)的记载。正是“由于这次商业旅行,西方人才了解了这条由石塔至Sera 的道路(指丝绸之路)”。

公元一世纪,以丝绸为纽带的“丝绸之路”的开放,无疑为福音传向远东的中国人铺设了道路。当教会在公元一世纪中叶,从耶路撒冷向外邦人传福音的进程抵达“基督徒之城”——叙利亚的安提阿时,来自中国的丝绸也藉着陆上“丝绸之路”(连接着中国洛阳或西安),相继抵达叙利亚的安提阿。很多人怎么也想不到,从中国洛阳或西安经新疆,再走向西域的中亚、波斯、伊拉克的丝绸之路, 最后陆上终点站竟然是当时的宣教中心——安提阿!

两千年前的罗马帝国竟然已是“条条道路通罗马,两条丝路通中国”。在早期丝绸之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中,除了常见的军队和商人以外,还有一些传教士、教会长老和基督徒商人,他们也使用这两条“丝绸之路”走向遥远的国家履行上帝的使命。

从宣教之地理与历史的角度来看,上帝在古时开拓“丝绸之路”,不但让2000年前的罗马居民认识了东方汉族,也让早期教会的基督徒于公元一世纪末便有机会认识华夏民族了。

没想到的是,中国的丝绸竟然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圣经》中,是由使徒约翰在公元一世纪末写在启示录18:12-13之名贵产品名单上(和合本翻译原文serikos为“绸子”,其实就是出产于中国的丝绸)。此时,“丝绸”早已被罗马人知晓一百多年了。[10]

公元二世纪末,有一位叙利亚基督教领袖巴戴山(Bardaisan,约公元190年),在其著作中说明中亚和东方教会基督徒的品格特征时,首先了描述了中国人:“赛里斯人(即中国人)有律法说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与不可崇拜偶像”。他还说:“在赛里斯人(即中国人)的整片土地上,没有一个偶像,没有一个妓女,没有一个杀人犯,没有一个被杀的人。虽然赛里斯人(即中国人)时时刻刻都在诞生,但是就算金星(Venus)撞火星(Mars),也不能逼使赛里斯人(即中国人)与他邻居的妻子或其他女人通奸。”[11]虽然巴戴山对汉族的赞赏显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他似乎对此民族一点也不陌生。既然巴戴山在众多部落、民族和国家群体中称赞中国人的美德,我们有理由相信,基督教的传教士已在中国人中传福音,之后又把消息传到巴戴山的耳中。[12]

公元三世纪初期,早期教父特土良(Tertullian,约公元155-240年)和亚历山大的革利免(Clement of Alexandria,约公元150-215年)在其文献上劝阻基督徒使用名贵的丝绸。早期教父俄里根(Origen,约公元184-253年)为中国人辩护,说中国人不是无神论者,他们趋向于认识上帝,虽然他们还活在不认识上帝的状态中。

公元300年,罗马帝国中终于有一位早期教会领袖在他的文献中首次提到中国人归主的消息:“关于被重视和统计的事工,是在印度完成的。在塞里斯人、波斯人、玛代人中间,在沙特阿拉伯、埃及、亚西亚、叙利亚、加拉太……在所有日出日落之岛屿和省份之中,最后在罗马本土……他们立即放弃其祖先的生活模式,把自己归入基督的真理中”。

明朝洪武年间,在江西发现一个铁十字架,上铸赤乌年号(公元238-250年)(三国孙吴时代)。铁十字架上有书如下文字:“四海庆安澜,铁柱宝光留十字;万民怀大泽,金炉香篆蔼千秋。”在东汉时代,传说(待确定)有两位叙利亚传教士,想借学习养蚕冶丝之名到中国传教。

在中国徐州,有位基督徒有幸发现一块福音铭文镜,令人惊讶的是,铜镜背面刻有当时中国汉代罕有的称呼——人子。之后,经他的前辈徐州汉画像石馆馆员马焕跞先生(在汉代博物馆工作40年)的研究,最终把铜镜背面主体文饰外围一圈十八个关于基督教信仰的铭文认了出来:作神镜,尊一帝。德母目人子。有王赫。志、重、须、毓。[13] 可以说,这个汉代基督教福音铭文镜的发现证实了早在汉代期间,已有人把福音传入中国。此铭文镜也间接显示,早期教会传统与早期文献所流传,关于使徒多马在公元一世纪之60年代曾到中国传福音、使福音在东汉时期已传入中国的事件是有可能的!

当代华人教会的丝绸宣教路
上帝爱中国人,借着丝绸之路,很早的时候就派宣教士进入中国,带领中国人信主。上帝对中国人的宣教事工不是200年,而是2000年。这2000年来,不知有多少海外传道人和爱主的基督徒商人,不惜宣教行程之重重困难与生命危险,从千里迢迢的中东和波斯一带而来,把福音传入中国。有古卷描述了景教传教士借丝绸之路作宣教事工时所面临的挑战与困难:宣教士徒步而来,脚穿一双鞋,手拿一个杖,肩背一个篮,篮里放一本圣经、一个十字架,跋山涉水,穿越数千里路,遇到过许多国家的族群和民众,他们就向这些人传讲基督的福音。

感谢主,从前有中国丝绸,现在有中国制造(Made in China)。如今中国货遍满全球,如同当年丝绸遍满全球一样,中国制造也变得越来越好了。中国崛起对全世界经济来说是个奇迹。中国只用了30年,就变成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甚至很多领域已居第一的位置。

中国的高铁技术,帮助我们宣教士跑得更快、更便宜。我们可以通过铁路到英国去,而不用再坐船,目前货柜车从中国东部沿海铁路到伦敦只需18天,传统的中英货物海运却要48天,中欧班列节省了30天时间。中国和巴基斯坦已在一系列大型项目上进行合作,包括在瓜达尔的阿拉伯海岸建立一个合作港口,这会节省很多时间。古代有两条重要的丝绸之路,即海上丝绸之路和陆上丝绸之路,它们把东西方国家联系起来。从中国宣教地理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丝绸之路经济带”却恰好吻合了1940年代“遍传福音团”和“西北灵工团”所提倡的将福音从中国的大西北,经过中亚、中东等穆斯林国家,一直传回耶路撒冷的蓝图。

古代人来中国很不容易,他们为了向中国宣教,九死一生徒步过来,将福音带给中国。1949年以后宣教士被迫离开中国,虽然当时中国教会暂时得不到支持,但是中国以外,特别是东南亚一带的华人教会却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这些新兴教会包括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的华人教会,是支持当地福音事工的重要根基。因海外华人基督徒大多都知晓多种语言,特别是英文,很多教会也开始向周边邻国和民族宣教。现在中国发展突飞猛进,正是我们华人建立教会、海外宣教的好时代,我们应该责无旁贷、快马加鞭。

近十年,中国大陆引进《把握时机》宣教动员课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这是件很感恩的事情。宣教士可以去的地方越来越多,不但开始在邻国东南亚一带向会讲中文的群体传福音,也差派工人去尼泊尔、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土耳其、阿富汗、伊朗、黎巴嫩、印尼,并在更远的中亚、中东、非洲和东欧一带,开始向不同族群作跨文化的宣教事工。据说不少团队已经或正在计划要创办差传机构了。

结语:

这时代上帝为华人教会打开了一扇扇跨文化宣教的大门。使徒保罗宣教的陆上行程和海上行程共约10,000英里,传播耶稣复活的好消息达万里之远。两千年来,保罗的宣教事工与委身影响了以后众多的教会和弟兄姐妹。“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我们若活着, 是为主而活;若死了,是为主而死。所以我们或活或死,总是主的人”(罗14:7-8)。他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在此,我用戴继宗牧师鼓励华人教会的一句话与大家共勉:““21世纪的宣教,盼望华人教会不要缺席。”阿们!

[1] 林日峰博士(Dr. Jason Lim Jit Fong),马来西亚圣经神学院第四任院长(2010-2014)、现为研究学者。

[2] Valarie Hanson and Kenneth R. Curtis,Voyages in World History , 3rd ed,Boston: Wadsworth Publishing Co Inc., 2015),62;  The Periplus of the Erythraean Sea ,London: Hakluyt Society,1980, 60,66.

[3] Stephen Gosch, Peter Stearns, Premodern Travel in World History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ledge, 2008, 69;  Hartmut Scharfe, Investigations in Kauṭalya’s Manual of Political Science ,Wiesbaden: Harrassowitz Verlag, 1993,285.

[4] J. Nelson Kraybill,Imperial Cult and Commerce in John’s Apocalypse,Sheffield: Sheffield University Press, 1996, 122.

[5]Thomas Nelson, Nelson’s Dictionary of Christianity: The Authoritative Resource on the Christian World ,Nashville: Thomas Nelson Publishers, 2001.

[6]关于其详细内容,请看林日峰, 《丝绸之路(二):重寻早期基督教的轨迹》,(轰埠:马来西亚圣经神学院),2018。

[7]请参考林日峰, 《丝绸之路(二):重寻早期基督教的轨迹》。

[8]  “Joseph of Arimathea,”accessed April 16, 2018.

[9] 关于其详细内容,请考林日峰,《丝绸之路:重寻赛里国——古代中国》,(轰埠:马来西亚圣经神学院,2016)。

[10]请参考林日峰,《丝绸之路:重寻赛里国——古代中国》。

[11]Tim Hegedus, “Necessity and Free will in the Thought of Bardaisan of Edessa,”Laval théologique et philosophique, Vol.59,No.2 (2003), 333-344; W. Gundel and H.G.Gundel, Astrologumena (Wiesbaden, Steiner, 1966),327.

[12]关于其详细内容,请看笔者即将出版的新书:《丝绸之路(四):重寻早期中国基督教的拓展轨迹》。

[13] 关于其详细内容,请看笔者即将出版的新书:《丝绸之路(四):重寻早期中国基督教拓展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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